少爷们:“……”,他们只想把这小厮打上一顿出出气,至于缘由,这要叫他们怎说?
道上行人来来往往,见这堆儿好几个少年郎聚着,不由多瞧上几眼,白嘉几个不觉怎样,那五个少爷却是浑身不自在,一时间,竟是相对无言。
这时,有人出来打圆场:“今儿既然遇着元宝了,就一起耍吧”,这是五人中从始至终一直在旁闲看的,白净脸儿,细长的眸子,只见他对着庞祝笑道:“元宝,今儿想玩哪个,是投壶还是掷钱儿?”话说着软,但不见得存了好心。
钱儿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坏事了,不等他把话截了,就听他家少爷脆生生的回道:“好啊,容我想想”
他应得爽快,其他几个听了,便撇了白嘉朝庞祝围拢了过来,只是临走时,那眼神依然没好。
白嘉心下松了口气,他倒不是发怵,而是不想跟这帮熊孩子掰扯。这一个个小小年纪,好的不学,竟学了些娘们家勾心斗角的小心思,他芯子好歹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怎可和小孩儿玩这些不上道的小把戏。他这么想着,回头见钱儿皱巴着张脸,忙小声问道:“怎了?”
“少爷的岁钱又保不住了?”,钱儿哀嚎一声。
却说,这庞祝除了好吃还好玩,这边儿的玩,都是添了彩头的,也就是有银钱来往,据钱儿说,他家少爷不管玩哪个,都能把自己输个掉底儿,可偏偏这样儿了,他还上赶着给人骗。
赌钱么?这个好!白嘉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他低下头跟钱儿咬了会儿耳朵,就见钱儿越听笑脸儿越大,等听罢,他就咋忽上了:“少爷,钱儿新得了一个戏耍法子,叫驴闹,保管好玩!”
果然,庞祝止了步,回头问道:“怎地玩?”,眼里明晃晃的透着股稀罕劲。
钱儿没接话,而是笑眯眯往旁边几个锦衣少年身上扫:“几位少爷今儿出门都有坐驴车么?”
这响水乡,有钱的富户都是拢在一片儿住着的,所以,出门必定是要套了车的,而眼下正值年关,人多道挤,马车占道,一般都是捡驴车坐。
所以当下,几个少年都点了头。
“那就成!”,钱儿一拍巴掌:“这玩法简单,既已有驴,那就独缺个罐子”
几人被挑起了兴致,问道:“之后呢?”
“只消把罐子用草绳系了挂在高处,后由各位少爷挑了驴子比试,十息一轮”,钱儿嘴巴伶俐,把白嘉交待的,仔细说了一遍:“不拘是用嘴拱或甩尾抽亦或是撩脚踢,罐子落地或碎裂即为赢”
“这倒是新鲜,只不知这彩头怎算?”,这下不光庞祝,那几人也都来了兴趣,不过他们的意图可不仅在于玩儿。
“彩头可直接置入罐中,不拘啥,只要值钱的物事尽可添入,一罐儿一注,先赢先得”,钱儿一边说一边往那些金银物事上瞅。
那几人恍然,心情大好,当即拍板:“好,就玩这个!”
一时间,仆人小厮径自牵驴去了,至于那陶罐,少爷们凑了份子,一气买了三十个,然后往外寻了个僻静处,那地儿离了人群,靠在乡所外,中间有棵小柳树,正适合玩这驴闹。
一行人歇了脚拢在一处,有那别家的小厮,捧了罐过来,这几个少爷也大方,掏了银子配饰,一样放一个,竟都叫装满了,沉甸甸的。
第一个罐子先挂了上去,草绳系了罐口,绕在树干上长长的垂了下来,大约离地半丈高。
少爷们选好了驴子,就都想第一个上,钱儿想了想,说:“掷钱板儿吧”,随即掏出一把铜子儿,数出十个,递过去:“按正面儿多的先后排”
庞祝运道确实是不好,第一轮就排在了最末,打头的是那绿袍少年,就见他昂着脑袋走在头里,身后头那驴自有小厮帮牵着。
白嘉三个并排蹲着,钱儿点着手指叫他认人:“这一个姓方名习文,街上的酒楼有多半都是他家的”,接着又跟着说了其他几个。
白嘉一一记下,那扫把眉叫夏春秋,家里是开绸缎庄的,小白脸叫苏应天,家里是开生药铺子的,另两个是堂兄弟,一个叫王景年一个叫王景瑞,家里是开米行的。都是乡里的商户家,和庞游缴在生意上多少有些往来。照理说,因着这层关系,少年间该要交好的,却不知怎的独独欺负庞祝一个,难不成这小胖子钱多人傻不成?
没等白嘉细想,那边,伴着鞭子的破空声一并传来的还有方习文的喝骂,抬头看去,就见那驴子被打得在原地儿打转,就是不挨那罐一下。
“该,让你骗少爷钱”,钱儿乐的前仰后倒的。
十息一过,方习文一甩鞭子,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不知怎得径直站在白嘉跟前:“这畜生根本就使唤不动,要怎生玩下去,莫不是你这小厮又戏耍我们”
白嘉懒得理他,却听钱儿呛声道:“我家少爷也要玩哩”
这话堵的好,方习文闹了个没脸,只得回去了,之后,那几个少爷一一上阵,瞧着却并没比之前那个好多少,都是败兴而归。
轮到庞祝了,他自牵了驴颠颠儿走了,白嘉隔着丈远跟上,等那头站定了,不待鞭子举起,他往前几步,那驴就自觉撩后蹄,蹦跶的那劲头连缰绳都挣开了。
白嘉趁机上前把庞祝拉到一边,以免误伤,那五个少爷正等着瞧好戏,不想,两息而已,‘喀拉’一声脆响,罐子碎了,银锭子滚了一地。
“……”,全场静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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