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很快降临了,嬴子凉垂着有些酸软的胳膊,回到房间里,睁着眼睛看着墨家的屋顶,花纹细腻的天花板,世家大族的屋顶其实大多一样。总归是在细腻里夹杂着桎梏的气息,这里依稀和印象里嬴家重叠起来,他闭上眼,可惜嬴家已经没了,除了那场艳丽的火,子凉心里静静想来很多细节都模糊掉了。
他紧了紧指骨,现在,他只想查出顾城身死的秘密,然后带着阿乘和小年,生活下去,甚至,重振嬴家。
他闭上眼,把那些感伤撵走,今晚,他还得到墨走一趟,他有很多问题想找到答案。
深夜。
在万籁俱寂里,一道黑影划过夜幕,在众人还沉醉在梦乡亦或温柔乡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内院,目标直。
天际阴阴沉沉倒是个好时候,子凉绕过几个困乏不堪的守卫者,凡是人都有心理盲区,比如,墨家势大,怎么会有宵小之辈来光顾?心里的弦绷不住了,身体上的困乏就抑制不住地上反,这就给了子凉可乘之机。
轻巧地落在木质的地板上,像猫一样没发出半点儿声音。抬头看看身后,这里面竟没有半分机关,倒是有些个监控器,但是对于他来说干扰这些点电子仪器还不在话下。
墨家的防备几乎没有,子凉心里暗讽,不知道哪天就被人掀了个底朝天,尚还不知自顾自的享乐呢。
转过头,子凉却几乎要震撼了。
一排排木质的书架错落有致的静静沉潜在原地,好像阴沉沉的影子,窗外的光线微弱,但还能看见上面发乌的纹理,极不显眼的一点光泽却隐约反映出这个家族沧桑而悠远的过去,一排书架如此,若是高耸着,错落着的千万排书架呢?长久地沉淀着的影影重重的带着微微书墨的气息被子凉惊扰了似的,荡起的陈墨香如浩瀚烟海一下子把他整个包裹住了,淹没了头顶,每一本书册都好像伸了个懒腰,慵懒地等着被人翻开好诉说自己的一番故事。
大抵是为了叫小辈们沉下心气,好好钻研,不要过度依赖先进的科技吧去这里还保留了以前的纸质文档,墨家的先辈可谓用心良苦,但是现在,嬴子凉瞥一眼窗外,不过就是一眼云烟。
子凉不知道嬴家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扰动人心,作为长子,被寄予厚望的长子,他不曾踏一步,所有的书籍都是父亲亲自挑选后被送到他的案头,他要做的就是学习然后运用,至于寻找,他只是理论性的听过。
他的身份决定了,他必定是要书来伸手的。
但现在他确实要在这浩如烟海的卷帙里找出他想知道的东西,有些困难?却也不是,这些天的工作也算是探听到了些有用的东西,比如,那些久远的记忆里的映象,在现在这个和平的年代里不受欢迎,所以被一群纨绔小辈撺掇着收拾到最里面的地方去了,恰恰的满足了子凉的期望,只要落灰最多的地方大概就差不离了。正和那句古语相反:彼之砒霜,我之蜜饯。
凭借着良好的视力和精神力的加成,子凉把脚步尽量放轻,小心的在书架间逡巡。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若是一不小心疏漏了什么,漏了马脚,子凉不怕别的,只是他还有阿乘,伤害到阿乘是嬴子凉绝不可容忍的。
一路往前走,走进最深的黑暗里,他整个人好像都被什么粘稠的黑暗的物质紧紧缠住了吞噬进去了似的,只是他本人……
毫无所觉。
书籍的纸质慢慢地由雪白变到泛着黄,岁月的力量总是这么可怕,嬴子凉在心里感叹,眼睛却不停地越过一个本书的书名,嬴子凉心里有些焦急起来,毕竟多停留一会儿就多一分被发现的危险。
突然间他眼前一亮,在一个乌木架子上,厚厚的尘土蒙着一本纸质枯黄的手札,散乱的匍匐在架子上。
伸手拿过那本书———这是一本手抄的纪年史。
墨迹干涸着,带着灰败的颜色,甚至还被虫蛀了几处,残了的书页正好露出一个红笔的批注痕迹来。
“惨烈,我能看见的都是一片血红,这是战争,但也是一场**的碰撞。
顾城是个英雄,但杀气太重了……”
嬴子凉的手翻过一页,垂下的眼扫过单红褪色的笔记。也是,那日看见的顾城确乎身上戾气很重,原来不只是因为被陷害而性情大变吗?
想着又翻开下一页,又是一段红色的笔记:“都说是胜利了,其实,不过是惨胜,墨家的损失太严重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顾城踩着的尸骨当真是不止万人了。”嬴子凉的手指划过脆化的表皮,纸张的纹理有些粗糙。
再往后翻几页,却迟迟不见红字的批注,心下有些奇怪,抓着书背摇晃了几下,飘飘忽忽的散下来一沓和这纸质不同的纸张。
嬴子凉伸手接住,抖开来,却发现是从不知什么地方撕下来的,墨蓝色的手迹和那朱红批注的笔迹一模一样,是同一个人的作品。
【战争开始了,我墨家的精英子弟有六成都上了战场,我跟着大哥也到了战场,顾将军真的是太厉害了,一个人带领着我们就打退了敌人……要是有一天我也能这样就好了……】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憧憬,嬴子凉几乎能想象顾城驰骋疆场的魅力。
【这一仗胜了,大哥却死了,为什么?明明有更好的方法,为什么一定要固执己见,大哥的天赋那么好,怎么能葬送在这里!顾将军真的那么在意胜利的速度吗?】这笔迹很急,似乎和主人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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