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知道!”我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刚出道的时候成哥就对我说过,他那个地方和别的地方有一个最大的不同,那就是他只做有钱人的生意,而在这个地方,一般的有钱人多多少少都和黑道上的人有关,所以能全身而退的不多,他说如果我想活得久一点就得少打听,少好奇,少关心。
现在我还不想死。
阿彪沉默了有一分钟,才叹了口气说:“明天我六点叫你起床,早点睡。”
还没到六点我就醒了,坐躺在床上等阿彪来叫我。阿彪很准时,六点刚到敲门的声音就响了。
来接我的是唐时,我心里一阵高兴,忙站起来说:“唐老板,怎么是你来接的我?”
他对我笑了笑说:“怎么?不是陈深,觉得失望?”
“不是,不是,”我连忙否认,“我高兴还来不急呢,怎么会失望?”
唐时又笑笑,看了看我身上穿的衣服说:“怎么没有穿昨天给你的那套?”
“不是去祭拜前任……哦,不,是我爸,白色的不合适。”
“是陈深特意交待的,你最好换上。”
“好。”我顺从地上楼换上了那套我本以为是唐时特意送我的西装。昨天晚上我自己关上门在房间里试了又试的,却原来还是陈深的意思。
车子走了很久才在一个很荒凉的地方停了下来。路上已经停了几辆车,我认出其中一辆是陈深的,他果然如唐时所说,先来了。唐时说陈深先来是对周围的环境安全不放心,要亲自看看。我问他是不是每年都是如此。唐时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恐怕也只有今年才是这样的吧,往年的时候肯定是陈深带着沈思一起来,然后两人再一起回去。
我下车随唐时走了进去。
从外面看不过是一条幽长的小道直通到里面去,越往里走越道路越宽阔。用石头铺成的路面才能看出这里不是经常有人来往,上面长满了苔藓,墨绿墨绿的像是水鬼的头发。几十棵青松一字排开,直延伸到远处去,更有大片大片的草地铺展其中。草地的周围是万年青,在万物凋零的冬天更显郁葱。
陈深一看到我就迎了上来,握住我的手柔声问:“冷不冷?”
又是那个会演戏的陈深。
我笑道:“还好。”
我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错过他走了墓地前,盯着墓碑看了许久。这是一座很朴素的坟墓,和沈老爷子的财富和地位很不相称,上面有一张照片和简单的几个字:沈飞龙之墓。底下没有落款。
照片上的老人头发花白,额头宽阔,嘴唇微薄,鼻子笔挺,眉毛很粗,眼神周围有着浅浅的皱纹。他神色严肃,眼神敏锐,直直地看向我的心里,像是在责备什么,让我不自觉地就想垂下头去。照片里的他都如此地威严,看一眼都能让人心生畏惧,可想而知,他生前肯定是一个说一不二,叱咤风云的人物。
“爸……”随着这个字的出口,我的膝盖一软,跪了下来,伏下了身体,“爸……”
在我伏下身的那一刻,泪汹涌而出,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瞬间布满了全身,压抑的声音像是要把我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憋爆了,几次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我有很长时间没有如此痛哭过,这是这许多年来的第一次。
我小的时候很爱哭,不止一次我爸把我抱在怀里严肃地说男儿流血不流泪,你是个男人怎么能轻易流泪。还说就算整个世界背叛了你,你也要坚强地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虽然我表面上一直都不怎么听我爸的话,做出了许多让他生气的事,但其实他说的很多话我都记在心里。我之所以无法无天主要是因为那时我还小,而父亲在我的眼里就是一座永不倒塌的山,不管我在外面闯了多大的祸他都会是我最牢固的依靠。直到有一天他又一次为了等我回家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睡着了,那也是我第一次仔细地看他。那时我才猛然发现他的头上有了根根白发,眼角也出现了皱纹。我突然发觉他也是个平凡人,他也会老,也终有一天会离开我到妈妈的世界里去,到那里整个世界就会只剩下我一个人,当时我就忍不住哭了出来。爸爸被我惊醒,看到我满脸的泪,反常地没有责备我的软弱,而是把我揽在了怀里,拍着我的肩膀说:“怎么?在外面受委屈了?告诉爸爸谁欺负你了,爸爸一定饶不了他!”那是我最后一次在他老人家面前哭,也是从哪以后我发誓要让他老人家对我放心。
可我却失言了,我没能让他老人家过上舒心的日子,更没有让他老人家放心。他老人家一直都希望我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却做了供人玩乐的男妓;他老人家一直希望我能娶一个漂亮的儿媳妇给他生个胖孙子,我却连个喜欢自己的女人都没有找到;他老人家一直想我能过平静的日子,不需要太多的钱,只要能平安到老,可我现在却视钱为第一生命,几次都为了它差点把命都给丢了。
今天我是沈思,身前是沈思父亲的墓碑,身后是沈思父亲生前最得力的属下,旁边是陪在我身边的顾主陈深,他们都想看戏,我就假戏真做,越哭越伤心。
不知过了多久,有双手把我扶了起来,我被揽入了一个怀抱,我低垂着头不让他看到我此时的表情。那人轻拍着我的后背柔声说:“别哭了,沈爷听了会心疼的。”
我把头放在了陈深的颈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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