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边忘嗔读罢信后却是大怒,只道是这等妖道孽畜处处行骗讹诈,此番竟打着葛氏后人的旗号,还闹出许多人命,真真罪不可赦。遂忙忙地便赶去了城外的玄真观探视。而则谨见自家师兄去了,平素虽不便出行,然此番亦跟了前去。
而贾敬亦在场闻罢了事情经过,心下便陡然生出许多不自在。不为其他,便是因了这自称玄虚之人正是前日里前往宁府妖言惑众,向他鼓吹金丹之术之人,当初亦是向贾敬宣传了这许多丹药,讹去了他不少银两。而贾珠从旁见了贾敬情状,察言观色间心下便已猜到了八|九分。随后心思急转,计上心来,此番正好借此机会令贾敬就此绝了长生成仙的妄念。
此番贾珠刚转了此念头,林府家人便来报荣府闻说今日珠玉二人不念书,遂派了郑文驾车来接了珠玉二人回荣府中玩一日。贾珠见状,忙对郑文道此番自己与煦玉欲随了敬老爷前往玄真观探视一番,待去过之后二人便径直回荣府。随后贾珠又对贾敬道:“珠儿可否请老爷与我等一道前往玄真观一视究竟?毕竟这玄真观供着我府的香火,与老爷亦是颇具渊源,此番玄真观有事,珠儿欲前往见识一番,便让我等随了老爷一道。”
贾敬闻罢贾珠这话,亦不好就此摆出一副与己无关之状而撂了手不管,况心下亦对这讹人的玄虚有了颇多的怨念,遂只得答应一道前去。
一行人如此这般说定,临行前贾珠更是乖觉地对留在府中不欲出门的应麟道句:“先生放心,珠儿此番前去定会记得令公子早些回来~”之后林海又吩咐了一番煦玉,命了煦玉带上小厮吟诗跟随,并了贾珠小厮润笔一道在前驾车,二人一车跟随在贾敬车后一道往城外的玄真观去了。
待一行人的车马到达玄真观,见玄真观已被封锁。吞丹死去的道士尸体均被分别摆在了观中的空地上,报了官府派了仵作前来验看尸体。此番只见先行一步的忘嗔与则谨俱已到此。忘嗔接过道士递来的当初玄虚拿来点铁成金的块状物细细审视了一番,冷哼一声,遂说道:“世间何来点石成金之法?此不过寻常的江湖骗术而已,此物不过是将碎金煤黑再将之混入炭中,肉眼当是看不分明,只待放入炉中将炭燃烧化了之后自然就析出里面的金子了。”随后又接过此番玄虚炼制的所谓“金丹”细看,不过是些燃烧过后生成的渣滓化合物,恨声说道:“这等炼丹技艺又如何能炼成金丹?莫要玷污了我葛氏一派传承的上品神药!”贾珠见状暗自咋舌,心道古人真是厉害,为了成仙便也不管不顾,这等物品要撂他跟前他可吞不进去。
而另一边随行一道前来的贾敬则一面漫不经心地闻听着忘嗔之言,一面蹲下身随手掀起空地中尸体上的布盖,只见那尸首肚中坚硬似铁,面皮嘴唇紫绛皲裂,其状甚丑恶,叫人不忍卒视。|贾敬见状只觉冷汗泠泠,汗湿后背,心下一阵翻江倒海,起伏不定,只道是若非此道士贪得无厌,来玄真观行骗为人所察而提前露了马脚,尚且不及向他献出这“金丹”,否则此番服下这等要命之物肠穿肚烂之人便是他了,然念及于此贾敬依旧兀自不肯罢休,遂又立起身转向一旁的忘嗔问道:
“请教忘嗔道长,依道长之言妖道所谓‘金丹’并非贵派《抱朴子》中所载之上品神药,那可否告知真正的‘金丹’可有长生之效?”
一旁则谨闻罢这话先答:“身处世间三十载,除却先祖葛洪,从未闻说何人得道成仙。”
忘嗔亦道:“先祖葛洪所撰《抱朴子》中所载金丹即便确有其事,然世间却无人知其配方,传于后世的炼丹制药之术多用于外伤敷药之类。若欲求长生,先祖以为大可习其医术,能疗治病痛,方为长生之基。”
贾敬闻言默然以对,心道言下之意是金丹之事乃子虚乌有,而若欲成仙,惟有回归寻常养生之路了。
随后忘嗔便与玄真观观主并贾敬商议,只将此事交与那道箓司,令其出牌缉拿那玄虚,此番则按下不表。
众人正沉默着,却忽然发现郑文在玄真观门口探头探脑,贾珠遂上前询问出了何事,郑文解释曰乃荣府派人来催他与煦玉二人快归了。贾珠遂忙拉上煦玉,与贾敬并则谨忘嗔等人招呼一声,临行前还不忘提醒则谨应麟在林府中等候,之后便亟亟地登车去了。而贾敬亦觉在此停留无甚益处,不多时后亦登车回了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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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回荣府贾珠闻惊|变
? 此番在回府的路上,贾珠尚在思索方才之事。他临走之时已能看出贾敬受“金丹”有毒一事打击颇大。在此之前,贾敬因受了一干道士蛊惑,对长生不老、羽化登仙一事心生向往,便也萌生去意,本欲将自家爵位令贾珍袭了,便是偌大个家业亦是不管不顾,只差就此撂了担子前往玄真观闭门修炼。只不料此番横生枝节,玄真观闹出了人命官司。更未想到这“金丹长生”、“升仙美梦”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服食丹药不仅无法长生还会不得好死,待亲眼目见了误食丹药的惨状,贾敬只觉似是一盆冷水兜头淋下,身心均凉了个彻底。待其回了宁府之后亦是闷闷不乐,挥开一干伺候的家人,亦不管府中的道士,只将自己关在房中,闭门不出了好几日。而这寻求长生之念便也渐渐地熄灭了,之后又将一干道士逐出了宁府,自此再不提这得道成仙之事。
这边贾珠将此事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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