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疏忆懒得费那个功夫将这些土运回去,直接就地取材的挖了个坑,在坑里埋着柴火,再拿出她们带出来的石锅放在上面,那石锅很大,本来是拓拔谌小时候她娘用来烧一家三口的洗澡水的,结果元疏忆强盗似的,也顾不得重,硬是将它运了过来。等到铺设好了,她又将石锅从左到右不同高度各打了两个洞,第一个的耳洞里穿了一块大大的麻布,第二个则是铺了一块棉布。一切准备就绪,元疏忆从竹筐里倒出一些碱土放在麻布上,再浇上一些水,兑到土里,一些含盐的水就透过麻布淅淅沥沥的渗到棉布上,再透过棉布渗进石锅里——如此一来,就将盐里的泥土剔得差不多了。
拓拔谌帮忙在石锅底下烧火,她蹲在地上,不停的往石锅底下添柴火,火光印红了她苍白的脸。她看着在上方忙碌的元疏忆,眼底恍惚。她记得在她幼年,每次她家的烟囱里冒出烟时,她爹也是这样帮着她娘在灶下烧火——还时不时的趁她娘不注意的时候给自己在灶里的草灰里埋个鸡蛋。每次她娘都会训斥他们,却又将家里母鸡下的蛋全部做成蛋羹喂了她们爷俩,自己却总是推说着已经吃过了。
想着,她眼里泪光浮现,朦胧里元疏忆的身影也渐渐模糊。
娘,谌儿真的有努力的在活着。
元疏忆两只手的衣袖都推到了手腕处,一边用干净的木棍搅拌着石锅里混了盐的水,一边不停的用衣袖擦着汗,她也顾不得麻布衣服擦在脸上刮得脸生疼,也顾不得现在要是窜出个人看见她这不雅的模样会怎么样,只顾着看石锅里的动静,她这是第一次自己做盐,难免兴奋的不能自拔。
石锅下的柴是元疏忆刚从树林里弄的,火力足,今个又没有风,火势迅猛,不一会儿石锅里的水就被蒸干了,只剩下许多晶莹剔透的在日头下还闪着光的粗盐,足足有大半个石锅,怕是足够她们用好几年了!
“哈哈哈哈哈哈!梁絮虞,你总是说我不务正业,就该让你看看我现在的成就!”元疏忆不顾形象的掐腰大笑,继而邀功似的低头看着好似在抹泪的拓拔谌,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被柴熏着了?”然后又别扭的加了一句“我是不是很厉害?”说着,她还自己往脸上贴金似的加了句“你看我今天是不是特别好看?”
“嗯。”拓拔谌也不知道是答她哪一句话,只是一味的点头,她抹了抹眼角,勉强笑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对啊。”元疏忆得了她肯定的回答很是开心,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隐隐约约又有蓝光浮现“咱们收拾收拾就去卖盐吧!”她双臂环胸,嘴角掩饰不住的都是笑意,现在她好像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在向她招手了。
只能说元疏忆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在她用上盐以后的第一天,她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这从她嘴角一直挂着的笑就知道了。可到了第五天,她已经让拓拔谌告诉了那些村民自己家可以换盐了,却还是没有一个人上门的。元疏忆原本带着笑的脸一天天的变黑,到了第五天的黄昏,眼巴巴的守着五天而拓拔谌家的门槛还是没有一个活人肯进来的时候,她彻底爆发了。
“气死我了!”元疏忆不停的用皮鞭抽着拓拔谌家庭院里的一棵柳树,完完全全把它当成了自己在草原练武的靶子,一个软鞭下去,树上就留下一个狰狞的鞭痕。树上刚长不久的嫩叶也随着她一鞭子下去而“簌簌”的飘落,活像人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求饶似的。而这样她还是不解气,依旧不间断的抽着,偶尔还用自己的脚踢上一脚。“气死我了!”
拓拔谌从灶房出来看见元疏忆的行为,又是叹口气,这棵柳树也是遭罪,平白无故的就被元疏忆当成了出气筒。其实她一开始听说元疏忆想要卖盐就觉得不太靠得住的,倒不是说元疏忆制的盐不能吃,按照元疏忆的说法,“我可是先把粗盐熬出来再用卤煮的啊!比有些黑心官府卖的盐还好啊!”只是村里的人历来吃惯了官府或是货郎那里买的盐,别人的再怎么好,不习惯,又怎么会买呢?
拓拔谌摇摇头,正想过去制止她的行为时,她家杨木做的门鼻环就被人拉响了。
拓拔谌看看日头已经快沉到西山了,心里奇怪,谁会这么晚来敲她家的门呢?
想归想,她还是拉开了门栓,将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妇人黝黑又粗糙的脸就露了出来,是李家的大婶。
“谁啊?这么晚了还敲门。”元疏忆在院里打的累了,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上问道。
拓拔谌没回她的话,也没有把人往屋里让,只是隔着门板客气道“大婶这么晚了还有事吗?”
“哎,有事,有事。”李大婶老脸通红,不断的搓搓手“拓……谌儿啊,今天我是来谢恩的。”说着,她就从身后拉出来因为害羞一直躲在她身后的儿子,训道“还不快叫叔叔好。”
“叔叔好。”那少年完全没有那日刚从河里救出来的虚弱模样,头上的头发被剃了个精光,露出圆滚滚光溜溜的脑袋,也不知是谁教他的,此刻他用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打个揖,微微弯下身给拓拔谌拜了拜道。
拓拔谌被他这憨态可掬的模样逗笑了,她将门板完全打开“晚上外边风大,孩子刚好,大婶还是带着孩子进来说话吧。”
“哎哎。”李大婶答应着,不断的用衣服的下摆擦擦手心里的汗,抖着身子跟着拓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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