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新友见儿子没反应,又问了一句:“听到没?”这也是部队留下的习惯,长官问话,就得听见回声。
“哦……”方恒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有下没下地翻着手里的资料。
方新友见状,不悦地骂道:“看你这样!没出息!”
方恒没敢看他,小心翼翼地又答了句:“我知道了。”
直到方新友出了房门,方恒松了口气,将招兵资料丢到了一边,闷闷不乐地坐倒在了床上。
看来这一关是跑不了。
这样呆坐了很久,外屋一直没有传来走动的声音,方恒也慢慢回过了神,弯腰在床底下摸了一圈,掏出了藏了很久的烟和打火机。
一支烟燃尽,方恒琢磨着还是得和老头子谈一下,不能就这么憋屈地去部队,自己都这岁数了,就算没考上大学,未来也是自己的人生,总该拿次主意。
晚上吃饭,方恒看着对面的老爹,踌躇了许久,怯怯开口:“爸……我真不想去。”
方新友不动声色地夹着菜,连个视线都没施舍。
方恒吞了口口水,谄媚地笑:“其实我……不去军队也能找到工作!!”
方新友挑眉,看向他:“嗯,你指的是什么样的工作?打临工?”
“我可以自己创业!”
“创业?凭你一张嘴吗?你现在有什么创业方向!?具备什么样的技能!?又从哪里去搞原始资金!!?”
“我……我……”连番的质问,直接砸得方恒晕头转向,咬着嘴唇想了想,“我可以去打工。”
“以你现在的学历和经验,你能去打什么工?端盘子洗碗和去建筑工地?”
“我可以从头做起!你不能以偏概全!”
“那你把证据拿出来!让我信服的理由!!你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你吃的、穿的、用的、住的都是谁的??你连读书都读不好,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啪!”的一声,方新友砸了筷子。
方恒脖子一缩,面色瞬间变白。
学历这种东西他就从来没看在眼里,要是真重视,今天也不会是这个成绩。
但是老头子怒了!
从小到大,只要老头子一发火,他就得缩脖子——[破折号,补充说明方恒为何缩脖子。]惯性。
爷俩闷不做声地吃完饭,各自进了自己的屋,门一关,谁都不理谁。
方恒他爸是认定了理就绝不会改变,无论方恒怎么反抗,说不听就骂,骂不听就揍,老子管儿子,天经地义,何况他那儿子就天生欠收拾!“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那种!
方恒心知肚明再说下去就得挨揍,他倒是不怕疼,就是怕老头子冲他发火,那可是他爸,天生压他一头。
第二天一早,方恒被老头子捏着脖子去了镇上的武装部报名。一路上方恒都表现出一种“特不情愿,都是你逼着,你就会利用老子身份压我”的气息。
方新友根本不理会他,沉着张不动明王的脸,我行我素。
现在这年头,大学考不上能干什么?在家混着??天天东游西晃地闹事!?最后被关进局子里??要真是这样,方新友倒情愿当初就把他射墙上!!
这种儿子,就该丢到部队里学学纪律,关在里面,条条框框地一束,用强硬的手段把身上的刺给拔了,这就对了!
要比狠,就没比军队更狠的地方!
方新友在当地公安局当个片儿警科长,这职位小,算不上有什么门路,但是他当了那么多年兵,还在特种部队待了7年,多少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这次整个市招兵120个人,他们镇里就招15个,按照每年的招兵数额和报名人数对比,差不多都是8:1这样。
但是今天真正带着儿子到了武装部才知道,8:1是个什么样的淘汰率,人实在是有些多。
所以,把儿子硬推进武装部大门的时候,方新友第一次开始担心自己那些关系够不够用,要是不够用咋整?除了让儿子去当兵,他就想不到更好的出路了。
这边,方新友在大门口开始翻电话,找关系。
那边,方恒已经站在了招兵办的办公室门口,外面还站着不少人,手里都捏着一个单子站在那儿排队。
方恒的手插着包,在里面转悠了一圈,又扭头看了眼门口,老头子就在门外守着,于是,方恒嘴角抿紧,冲着招兵办的人就走了过去。
负责发表格的是一名穿着军装常服的2年兵,方恒站定在他面前,眉心微蹙,懒洋洋地抬手,一脸的不耐烦:“拿两张。”
小伙子好脾气地解释:“规定一人一张。”
方恒“啧”了一声,眉心挤出了褶子:“我要是填错了,不还得找你拿?你不嫌麻烦我觉得烦,没用上就还你!”
小伙子愣了一下,今天见着那么多报名参军的人,还没见到一个这么冲的,谁不是好言好语地过来拿单子?难不成还是个高干子弟?这破地方有吗??
但是腹诽归腹诽,还是递了两张表格过去,这年头谁能说清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枪口上。
两张纸而已,又不是要他两件衣服。
表格要求填写的都是基本资料,姓名、民族、学历、家庭关系等等,旁边还有个贴照片的地方,一路填完,方恒嘴里咬着钢笔盖,扭头又看了眼老头子的方向,还是从包里掏出了两寸彩照贴到了上面。
然后交到了办公室里,就在门口等着。其实等什么他不知道,反正是没让走。
在这里站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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