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了一只彩纸做的小风车回来,闵真如接到他,就高兴地拿过小风车开始在院子里呼啦啦一阵乱跑,还大叫,“风车转,风车转,喔……喔……”
整个院子里全是他欢快的声音。
闵湘走出屋子来把欢快地跑着的儿子看着,看他这样无忧无虑,脸上就露出笑容来,他们住在这里,闵真如几乎没有玩伴,闵湘觉得颇对他不住。
不过,才一眨眼,闵真如就在院子里摔倒了,趴在那里,风车也摔到了一边。
他开始还没有哭,爬起来去捡那风车,看到还没有坏,吹着气,发现风车还呼啦啦地转,就松口气,站起身,发现衣裳都在地上摔脏了,皱着眉头一转身,就见爹爹盯着自己,他这时候才哇一声哭出来,往闵湘身上扑,道,“爹爹,我摔了,痛……痛啊……”
闵湘好笑地给他拍拍身上的土,心想刚才还明明是好的,这时候就在他这里来装可怜。
他也没有骂他,将他抱起来,闵真如也不哭了,两只手握着风车,鼓着腮帮子吹气,看风车一圈圈地转,漂亮极了。
顾大娘做好了菜,端着一碗藤花饼出来,说端去给姜公子家里,还说他中午没在家,想来现在也许在了,正好送去给他,谢一谢他上午救了小如儿。
闵湘看顾大娘还系着围裙,就自己去接她手里的碗,道,“我送去吧,他救了小如儿,我还没有给他道谢一声。”
顾大娘一想,就把碗给他了。
闵湘一手抱着玩风车的儿子,一手端着碗出了门。
敲了姜家的门,是孙三娘来开的,送了藤花饼给她,说了事情,孙三娘告知他家公子还没有回来,恐怕是和朋友交游一时脱不开身,便不能回来。
她说等公子回来了,就告诉他。
闵湘道了谢,转身要走,孙三娘看小如儿乖巧可爱,捧着那只风车,像个粉雕玉琢的仙童,就笑得眉眼也弯了,还一个劲道,“公子您等一等,容我去拿个小礼给您家小公子。”
闵湘当然是拒绝,但孙三娘非常坚持,“要给的,要给你,这么乖巧的小娃儿,不给见面礼,说不通的。”
闵湘颇不好意思,只得等着了。
站在姜家客厅门口,见里面挂着一副画,开始只是瞄了一眼,就发现了不一般,于是几步走上前去,仔细观察起来,发现居然是一副前朝从义道人的名品,而且是真品,是前朝真品不稀奇,稀奇的是,这是他家以前的旧藏,上面还有他小时候自己调皮印上去的印迹,而且还是他自己当年起着玩的字号“好梦仙君”,且这印也是他自己无聊刻的,那时候他刻的印还很幼稚,这么一副名品,就被他这一印钤给弄得遭了,他还记得,当时还挨了父亲一下,但是父亲没敢真打他,只是在他头上轻扇了一下。
现在看着这幅画,简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好像时光又回到了当年一样。
但是,又真真不是当年了,那印迹都已经不复当年的鲜明,而是显出旧迹了。
不知这画到底经历了什么流离,也许,就和他一样,辗转多处,才到了这里。
他一时颇为感概,当孙三娘拿了东西过来的时候,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孙三娘看闵湘在看画,就道,“公子看的这画啊,是我家公子不久前买的,花了百两纹银呢,后来还有人说是赝品,我家公子就把它挂这里了。”
闵湘回过神来,内心惶惶,心神不宁,应了两声,就要抱着儿子离开,孙三娘赶紧把刚才拿出来的见面礼塞给小如儿,小如儿捧在手里,看到是一个精致的有镂空的盒子,摇一摇,还会响呢。
孙三娘道,“小玩意儿,给小公子玩正好,又辟邪。”
闵湘自从看了那画,就心神不属,让儿子道了谢,就抱着儿子回家去了。
孙三娘一直把两人送出了门才转身关门。
孙三娘送闵真如的东西,是一个精巧的镂空花纹的木盒子,里面装着刻了辟邪花纹的几颗小铜珠,所以摇一摇才会发声。
顾大娘看到这个,就说道,“这姜家看来还真不是一般人家,大户人家里才把这样的玩意儿给小孩儿玩,又辟邪,以前公子您是没有玩过,其他院里的公子倒是有的。”
闵湘只是低声应了一声,抱着儿子去给他擦脸洗手,然后就去用晚饭。
第二天,闵湘一整天都在书房里制画,即使出书房门,言语也少得很,虽然他劝顾大娘不要想吴家当年,但他自己其实也还是会想的,放不下的不是当年的荣华富贵,只是永远也放不下已经离开的亲人,还有那个人,明明对方不仅辜负了他,还背叛了他,他却无论如何忘不掉。他为人一向冷淡,在这里住了一年也没有去结交过邻里,却唯独对姜初衍例外,何尝不是总觉得他像那个人呢。
夕阳西下时,姜公子手里拿着东西又来闵家拜访来了,这次是提着一只食盒,又拿了一卷画。
他一进来,闵真如就去敲他爹爹的书房门,还喊道,“爹爹,爹爹,姜叔叔来了。”
喊了,还过来把姜公子接住,当然不是稀罕容简这个人,只是想看他提来的食盒里是什么东西。
顾大娘从厨房里迎出来,看闵真如盯着那食盒,就在心里感叹,心想不知道闵真如怎么就这么嘴馋,以前吴家的公子小姐们可没有一个这样嘴馋的,并且闵湘也不是嘴馋的人,恐怕只能归结为他的母亲燕语那个丫头血统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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