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云淡风轻的笑去遮掩的苦涩与四年多前那一天告别的,并无不同,时间允许黑珏翻越千山万岭,却从未让他来去随心。
他含笑着从孟筱蘩的身旁退开一步,目光移向别处。他们之间挤进了风,还有其它,不入她的眼,反入他的心。那由他拉开的距离因他的刻意而彰显,在他的心底蔓延,直至无边。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他问她,当他需要一个问题去缓释自己的心情。
孟筱蘩被这个问题点醒,“哎啊”一声站起来,着急地朝四处张望:“糟了!糟了!我的风筝……”
“风筝?”
“我写完了字……就出来放风筝。可……可……线断了,我追着风筝跑,跑到这里来……”孟筱蘩哭丧着脸,说得异常懊恼,“可……我看到你了,就把风筝给忘了……”
那风筝是前些日子上官狂炎亲手交到孟筱蘩手上的,她时时拿出来看,视若珍宝,总舍不得放,就怕如眼下这般给弄丢了。
但其实,她不懂得,不管怎样小心翼翼,是风筝,就会遇上风,就终有一天会飞不见。
“我的风筝……不见了……”孟筱蘩按着自己的心口,说得失魂落魄。在她小小的心眼里,再微不足道的东西,一旦关联上那个男人,也是天大的事。
黑珏伸出手缓缓地凑近孟筱蘩低垂的侧脸,还未够上她的颊,她转过头来,眼眶微红:“那是他送我的第一件东西……他送的……现在不见了……”
就在那一毫芥之外,黑珏的手蓦然顿握成拳,迅速收回身侧。她的话连同她的表情,再一次重重地提醒了他——“他”的存在。
脸上留有微热的尴尬,黑珏扬起头,迎风而立。他不愿让她看到他此刻的仓促,纵然在她的眼中,除了那个“他”,她什么都看不到。
“放风筝本就是为了‘放郁’,将那线割断,郁积了一年的晦气才会随着风筝远飘而去。不见了又怎样,风筝飞上了天就该断线,谁会傻到去执着于那样一个注定要被丢弃的东西?”
黑珏负手背向孟筱蘩,遥望着天空生硬地开口,他选择用疏离作为自己的保护色。可他背后的女子对他略有些激越的话语充耳不闻,她只是不喜欢看到阳光化作他身后的阴影,于是,上前一步,牵住了他的手,靠着他的臂膀,和他并肩。
她的手融化在他的手心,他以为他会挣扎,但他没有。他觉得此情此景好象是他宿命里的一滴泪,前世溶进他的血液,今生烙印他的额间。
十世的共枕换不来今生的擦肩,一眼却可以万年。是否因为前世不曾缠绵,今生才如此眷恋?
他们对彼此是那么地熟悉,自然到如影随形,那一个个的瞬间都恍然是前世的重演。她没有发现,他却一点点地深陷。
黑珏开始觉察到一种可能,在这个他的命属之地,他或许是来奔赴那狂龙的命数,或许注定要因他而重拾□之苦,但那个男人却不是他的尘埃落定。他撩拨开了他的心窗,放进了灼热的光芒,让他终年积雪的心头开始消融,可那雪融过之后的温暖却是要等待着——她来汲取。
晴空万里,飞絮隔烟,一份感情探不出深浅,却轻易地摇撼他曾痴迷的一种欲念。
静默着心手相牵,她在“他”的天空寻找她的风筝,他在她的脸上寻找他的风……
黑珏并没有继续去挖掘另一种无比讽刺的可能,他忘记了老天的性格其实比上官狂炎更加乖戾。
此时的他为着这个让他喜忧参半的可能,感慨万千,也为着她的陪伴,悠然心安。
“我是多么地盼望着,你放掉的风筝可以无踪无影,直上云霄……如果那样意味着,你来年会无灾无病。”
天际尽头有最纯透的蔚蓝,有最柔软的云朵,如果那是断线风筝的归宿,那么,他愿随它一起乘风,为她带走所有的不如意。
无灾无病,对她来说,是多么美好的一个祝愿;而能在来年群芳斗艳之时再次陪伴着她的语笑嫣然,对他来说,又将是多么美丽的一个心愿……
“风筝不见了……就可以不生病了吗?”孟筱蘩的心头有一些东西在对抗,她试着去衡量,取舍之间的孰轻孰重。
她边说边端倪身旁的男子,他的神色间有一抹淡而重的愁,她显然被吓到了。她挤进他的怀里,将他抱住,嚷嚷着说:“风筝不要了、不要了,我不要生病……我不要你担心,不要你难过……”
“来年我们要一起放风筝……一起无灾无病……”
这个男子陪她病、陪她哭、陪她笑,一直、一直没有怨言,如果风能将他带到她的身边,她愿意——用那个人给她的礼物,去交换。
他要如何去拒绝她?在这只有他们俩的天地,他们的身体好象曾经共生过般地契合,他感觉着她的拥抱,推不开她了。
缘——从未飞上过天,也从未断过线。这一生,若即若离,他都推不开她了……
“我不会放风筝,你愿意教我吗?”黑珏侧了侧身子,为孟筱蘩挡住了刮面的风,他搂着她的肩头,问她。
“你爹娘、你爷奶没教过你放风筝?”孟筱蘩觉得很诧异。她那么笨都会放风筝,他那么聪明怎么不会?
“我没有爹娘,没有亲人……”有些东西不是不能学会,而是没有机会去学会。
孟筱蘩仿佛听到了比天崩地裂还可怕的事,她瘪着嘴,皱着眉,将黑珏抓得死死地,浑身颤栗。
他拍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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