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曾给我讲过谈判要领:攻心为上。我向来认为这是对付敌人的手法,可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在我身上。如今,我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进了任咏南的圈套。真是可恨,可恨!
我觉得我一刻也待不下去。匆匆忙忙跟哥哥和文宣说了一声,就去了任咏南房间。进门之前,我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下心里的焦躁和愤怒。这个女子很可怕,受过苦享过富贵,在深宅大院待过,论心机手段,我绝对不是对手。可我需要知道真相,否则文宣的事情犹如一根刺,时时刻刻都会梗在我的心头。
绕着圈子说话,我向来不喜欢。可现在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我必须学会掩饰,包括表情,包括目的。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文宣的婚约?”
“自然。”
“不知你知不知道我的婚约?”
她沉默片刻,“你想说什么?直说吧。”
“有件事情你不知道吧,其实你也不用太在意。毕竟,人命天定。一棵树在生长荣枯还要看大自然的允许,发场大水可能就淹死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哦,你活不成了。”
说完我就愣了愣,怎么如此顺嘴把想说的说出来了?本来还想安慰安慰她做铺垫呢。难道我心里其实是很想告诉她的?罪过,罪过。
“我知道了。”声音平静,毫无起伏。
我心里有些不安,呐呐开口:“我先出去,你自己安静一下。”
“不必了。”她伸手从左手腕上取下一只手镯。镯子通体银丝编织制成,上面镶嵌着几颗珍珠大小晶莹剔透的宝石,细细的卡在她手腕上。她拿着她端详了片刻,递给我了我。
“帮我带给京里的永仁公主。并告诉她一句话:这本来就是你的。”
“你怎么跟永仁公主扯上了关系?”我惊疑不定。
她咧了一下嘴角,干裂的唇瓣上出现几条白痕。“别急,会告诉你的。只怕你不想听。”
“我听。”
“十年前那场毁掉我家的大火,是南国丞相郭廉做的。仅仅只是因为他想立功,想要找回失落民间的永仁公主。而这一切原由,都是因它而起。”她瞪着自己手背上青色的胎记,刚刚她还在不自觉的在用手搓它。
“从郭廉来把我带上朝堂,老皇帝检查我手上胎记时,我就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我了。”她眼中难掩愤恨。
“你假冒公主?”我惊叫。
“又有谁知道?”她嘲讽的看着我。
没错,又有谁知道呢?我不会说,京城里的那个不会说,她自己更不会说。唯一会说的那个天高皇帝远也管不到。
“那京城里的那个公主是真的?你居然敢留下她。”我奇道。
“只不过是一时心软在街上救了个乞丐,谁知道她竟然是真的公主呢?何况她当时对以往记得模模糊糊,只有迷蒙的影子。留在我身边也好。”她声音平淡的很。
“竟然对以往没了具体印象?如果这样的话你又是怎样确定她身份的?”我诧异的很。
“自然是她的胎记。”
“……能不能快点说。”
她噗嗤笑了一声。“她手上的青色胎记不知是用了什么药物,竟然慢慢淡化。如今看起来不过是比周围肤色深一些。不仔细看的话,真的看不出来。至于她的记忆,她可不曾受到什么外伤的伤害,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的生母对她用了南国通灵术,强迫她忘了些东西。”
“竟然真的有通灵术这东西。”我喃喃道。“听说永仁公主自幼会通灵之术,只是不知你会不会?”
“他既然铁了心让我要我顶替,自然就有了应对之法。污蔑个把宫婢被鬼怪附身,谁又知道真假,谁会彻查?再说,随着我长大渐渐失去这项能力,也不是不可能。”她语气里的森冷和漠然,让我忍不住感到阵阵寒意。
我沉默片刻,还是问道:“你为什么要行刺文宣?你明明可以嫁给他的。”
“我已经说过了。”声音如同淬了水的冰,寒凉刺骨。
“你那是在说谎。你眼里的情谊骗不了人的,你爱慕于他。”
“可是谁提点了你?”她沉默片刻,奇怪道。
我摇头。
她笑,“看来你是有了思慕的人了。”
我没有吱声。
“你运气真好。”她叹道。彼时的我,尚不知她感叹的与我想的根本是两回事。我以为她感叹的是我遇上了自己喜欢的人,而她却生生毁掉了她和文宣的缘分。
“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长亭分离吗?”她语气淡淡。“其实我真的做过这两个梦。只不过我清晰的知道我梦里的人是谁。”
“是文宣。”我肯定的说道。
“没错,是文宣。当年的文宣不过是个胖胖的孩子,软软的让人想亲近。他心善的很。看到我不喜欢你,即使当时我不过是个沦落在乞丐窝里的乞儿,他也来我待的那个墙角,给我带吃的,带银子,给我讲你的趣事。可是你根本就不知道。”她直直的看向我,“你根本不知道文宣对你有多好,好的我都羡慕。”
我抿抿唇,还是没说话。她也不需要我说什么。她不过是在表达情绪,我只要听着就好了。
“我说过,长亭送别,我送我兄长去戍边。那时他一身戎马,神采飞扬。脸上绽放的笑容能够媲美那日的阳光。他打马向我奔来,头盔上的红缨随着风飘动,那么英姿飒爽。他爽朗地笑,笑话我舍不得他离开,向我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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