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商务部未对酒类流通实行备案登记制度的1996年,溯源成了个棘手的问题。在真与假、辩解与抵赖之间,仿佛只有细细的一线之隔。王立彬努力平息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大脑又开启了高速运转模式。现在是该如实承认这批酒是蔡光华的假酒,还是坚持装作不知情?
先假设前者,如实承认。杨绍忠既然能够直奔这个货架而来,那么一定是接到了唯一知情人蔡光华的暗中举报,而且极有可能是匿名举报。如果此时大方承认了这是蔡光华留下的假酒,杨绍忠肯定会当场发火——“你明知道蔡光华做这种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非等我查起来了才告诉我?居然还在暗地里帮他卖起假酒来了?那这批卖完了以后呢?你是不是还打算自己去弄批假酒来卖?你好大的胆子!”
这样简直是一语中的。故前者否决,再假设后者。若以“刚接手蔡光华之位不足一月”为借口装不知情,确实可以让杨绍忠怪罪的视线转移到蔡光华头上。只是现在“黑白双煞”已经鉴定出这批酒属于假酒,杨绍忠从此一定会牢牢盯住酒水这块,生怕王立彬也学会调包,这样一来,以后真想调包就十分困难了。
镇定果然管用。突然间,他灵机一动,不再急于辩解,转守为攻:“首先我要为自己喊冤;再来我不认为这些酒是假酒。请问你们是从哪里看出它是假酒的?”
“小白”从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举起酒瓶递了过来:“你看看它的防伪标签,真品变换角度的时候应该有图案变化才对,你的这些酒,我都没看出有什么变化。”
他语气中额外强调的“你的这些酒”,等于已经笃定了是王立彬调的包,这让王立彬难免有些不快。接过那瓶酒,他仔细研究起了瓶颈上的防伪商标。像刚才“小白”所做的一样,他也左看看,右看看,一会看看瓶口,一会看看瓶底,一会转过去对着光源仔细查看。可就在转过身去对光源的那瞬间,脑子里突然有一道电光闪过,他瞬间明白了一些。
“如果这两个人压根就不会鉴别酒呢?如果他们完全就是在对我使诈呢?我为什么要被他们诈了?”
抬起眼,他再次与“小白”目光对视。只见“小白”盛气凌人,满脸势在必得,一旁的“小黑”也用冷冷的目光盯着他的脸。扫视了一眼两人的表情,他更加确定他们在使诈。既然他们在使诈,那么这个防伪标就很值得怀疑了。
但就在这时,惊人的一幕突如其来——何爷爷拼命捂住胸口,表情痛苦万分,似乎快要接不上气了。他费力地喘着喘着,就渐渐站不稳了,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快送医院。”杨绍忠首先打破了沉默。“小黑”第一个就要冲上前去扶起何爷爷。
突然,他被王立彬伸出的手硬生生拦下了。情急之下,王立彬一声厉喝:“慢着!都不许出去!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们合谋栽赃陷害!请配合我检查你们的口袋!”
黑白二人同时愣了,“小黑”刚想开口,便被“小白”的反问打断了:“哦?那你倒说说看凭什么怀疑我们栽赃你。”
面对人命关天,“小白”的语气却不紧不慢,还显得饶有兴趣。看了一眼地上的何爷爷,王立彬加快了语速:“我可以肯定,维福士瓶颈上是没有防伪商标的。既然这个货架上所有的维福士都贴有商标,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你们两个检查的时候趁转过身,故意给贴上去的。”
面对王立彬提出的质疑,杨绍忠吃了一惊,立马把疑惑的目光移到了“黑白双煞”脸上。
“小白”不慌不忙笑了起来:“呵呵呵,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确实这个说法有点奇怪!杨绍忠怀疑的目光又移回了王立彬脸上。
王立彬神色泰然自若:“很简单,去看看别的维福士瓶颈处有没有防伪商标就行,我这儿还有很多瓶维福士,再不然,打电话问问维福士厂家也行。如果就你俩检查过的那几十瓶有商标,别的都没商标,就足以说明你俩在栽赃陷害。”
杨绍忠怀疑的目光又移向“黑白双煞”脸上。
“小白”很快就提出了反驳:“你把假维福士都贴上了商标,真维福士都没贴,那是你为了方便辨认,以便找准适当时机把假酒卖给客人。是你一个总经理平时贴商标的机会多呢,还是我们两个外人刚才那两分钟贴商标的机会多?是你一个总经理擅卖假酒可能性高呢,还是我们两个毫不相干的外人栽赃陷害的可能性高?”
确有几分道理!杨绍忠怀疑的目光又移回王立彬脸上。
王立彬知道自己遇上了两个难缠的角儿。他又平息了一口气,接着提出了他的推理:“那么现在我们就做一道假设题,先假设你们就是在栽赃陷害贴商标。既然你们能贴这么多商标,还贴得跟真的一样,证明你们做了充足的准备,这些商标,你们总不可能把它们贴在胳膊上或者衣服上,这样一容易被发现,二容易失去粘性,所以我想它们应该是贴在不干胶贴纸上的。你们从刚实施犯罪到现在,还没有出过门,也就是说,不干胶贴纸的‘底根’还没机会扔,还完好无损地保留在身上呢!”
此言一出,黑白二人同时慌乱了,他们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杨绍忠又将怀疑的目光移向了他们。王立彬不知道杨绍忠与这两位“黑白双煞”是什么关系,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杨绍忠对“黑白双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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