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被噩梦束缚不能解脱的人,是他呢?
他也不想,不情愿。
谁会相信呢?
起初,他觉得世界充满误解,充满不公。他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才遭到轮回报应,霉运通通冲着他来。随后,时间淡化了这些情绪,岁月模糊了怨恨。他觉得活着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既然活着,就该为值得的人活着。
但,谁是他值得的人?
谈毓书苦思冥想了十年。
好像有结果,但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那句“比起十年,二十分钟不算什么”是什么意思?
恨不得他去死的人,为什么会计算时间?
陆博渊,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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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毓书到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单车的龙头被撞得有点歪,他凭着感觉矫正,掰来掰去,感觉差不多了,上锁。
换在平时,他肯定会找来说明书和工具箱,拿着量尺一毫米一毫米地把量,像做工艺品一样,每一颗螺丝都要拧得恰到好处。只是今天,他没有心情。
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换短裤,拿碘酒把受伤的地方仔细擦拭。涂完之后他发现忘了洗澡,于是又进去浴室。洗到一半发现忘了拿换洗的衣服,于是又裹着浴巾去卧室。找着找着发现他这样半裸没有关窗,又去关窗户。
脑袋里像是被捅了马蜂窝,嗡嗡作响,一团混乱。谈毓书直接用凉水往头上冲,不顾额头上的伤口,一边冲,一边用力拍脸:
“冷静......谈毓书,冷静......”
很久之前,陆博渊看他一身泡沫冲进卧室找衣服,指着大开的窗户勃然大怒,“谈毓书,裹片浴巾很有安全感是不是?”
当时,谈毓书还是无拘无束的小张飞,他理直气壮地叉腰,“你老婆这么好看,不露一露多亏啊!”
陆博渊没有说话,只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拉上门窗,直接把人扛到床/上狠狠教训了一番。
吃一堑长一智,那之后,谈毓书每次洗澡都会记得带衣服。
只是今天遇到的事情多,刚好又忘了。
......................
谈毓书对着镜子,把额头的伤口也涂上药。然后扒拉下来几缕留海,把红色的丑陋伤口遮住——尽管是二十九岁的老人家,他还是比较注重仪表的。
抬腕看表,十一点。翻了翻才买回来的冰箱,空荡荡的没什么食材,还是打算出去吃一碗馄饨。小馄饨加汤包是他食谱里排的第一位,在意大利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家卖馄饨的店面,但是味道跟在n市的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在一家“郝记金陵小吃”停下,店面不大,但生意爆棚。在谈毓书的认知里,这种小店的味道一般都很不错。
好心情是吃出来的,他决定倾家荡产,大吃特吃!
推门进去,打量着墙上的丰富菜单,铁了心要大吃特吃的某人点了老掉牙的配置:“老板,一碗馄饨,一份汤包。”
很廉价的吃法,却让他心心念念了十年之久。
老板还在对账单,眼睛不断在账本和计算器之间打转,脑子里抽出一点空闲,匆忙问:“馄饨要大碗还是小碗?”
谈毓书毫不犹豫,笑着露出虎牙,“大碗。”
生意好,老板自然心情好,抬头冲谈毓书一笑:“正好二十!现金还是支......”
待看清对方的面孔,明媚的笑容瞬间消失,顿了足足半分钟,“谈毓书?”
谈毓书从菜单里抽出眼神,愣了愣,认出面前的老朋友,“......郝南?”
顿了顿,又问,“这家店是你开的吗?”
叫做“郝南”的年轻老板没有搭理他。
他往四周看了看,只有六十平米的小店坐满了顾客,于是由衷笑道,“生意这么好,不错啊!”
郝南听到称赞,并没有觉得高兴,反而啪得把计算器扔到柜台上,冷下脸,“出去。”
☆、第 3 章
郝南听到称赞,并没有觉得高兴,反而啪得把计算器扔到柜台上,冷下脸,“出去。”
谈毓书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地看着他,“什么?”
“出去!”
这一声吼得有点大,像冬日里小孩子放的炮仗突然爆了,顾客纷纷抬头望过来。
谈毓书左右看了看,接到十几双意味不明的眼神,手指下意识一颤,牵强笑着,“你,你......心情不好吗?”
郝南瞪红了眼眶,仰起下巴,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喉咙却哽咽:“没错,看到你,再好的心情也没了。”
被十几个人注视的感觉很不好,会让他觉得自己是过街的老鼠。谈毓书攥着裤腿,狼狈地垂头,“郝南......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这么久才见面,别这样......”
“别哪样啊?”郝南瞪红的眼睛突然落泪,一点没有打算息事宁人,仍旧咬牙切齿。
“你不是死了吗?死了还回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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