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沥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周围的景致疯狂地向后倒退。只有那轮血月依旧静止在天空。
走不出去……出口到底在哪?!
那么安静,好似世间一切的生灵都已经消失,只余下她一人。
她想起书上对迷阵的描述,被困迷阵中的人,十有**将会在迷阵中力竭而亡。
即使知道自己很可能会再一次重生,她也不想死亡。
她不想困在这个迷阵里,再次死亡。
那种生命力一点一点从身体中流失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痛苦的记忆。
一根枯藤绊住她的脚,她一下子跌倒,地上的利石划破她的棉裤,直刺进她的小腿。
她痛得抿紧唇角,果断地把那块石头从小腿肚□□,随着石头的拔出,浓稠血液也一起流出,染红了破旧的棉裤。
她看着自己的伤口,苦笑,行刑台凌迟火刑,庵堂肤裂血尽,她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到底受了多少伤,留了多少血啊……
为什么要给她这样的命运?!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一瞬间,她心中一直压抑的怒意爆发,握紧了拳头狠狠朝土地砸去。
拳落,松散的泥土被砸出一个小坑,与此同时,由于愤怒而自行爆发的火焰也灼烧了她周围的一些枯树。
火焰燃烧着,热浪滚滚,连空气都烧得有些扭曲起来。
秦白沥看着眼前的大火,愣住。
这是……火系术法的暴走?
书上记载,火系术法可以靠愤怒激发潜在力量,前世她性子太过柔顺,倒是没发生过暴走的事情。
火势有蔓延开的趋势,眼前的空气被热量激荡,扭曲得更加厉害。
秦白沥蹙眉看了一会儿,将手伸过去,触碰到那股扭曲的地方,一瞬间,她周身仿佛被卷入一个漩涡,强大的吸力拉扯着她。
待她回过神来,吸力消失不见,本燃烧的山林也正常地生长在原处,没有半点被烧过的痕迹。那轮巨大的血月已经恢复成单薄的月色。
她是……走出来了?
耳边响起布料划过的声音,秦白沥立刻转头,只见一个人影闪过,那人戴着黑色的斗篷,只一瞬间就隐匿在了树林中的暗色中。
如此深夜,如此荒凉的郊外,又正好在迷阵之外,还穿戴着黑斗篷遮掩自身。
那个人是……凶手?
秦白沥眯了眯眼,立刻拔腿朝着黑斗篷隐匿的方向追去。
迷阵布阵者能在阵外看见阵内发生的所有事情。那么刚才,那个黑斗篷,一直在迷阵外头看着自己的一切狼狈和挣扎?
呵。
秦白沥强忍着小腿肚上的痛楚,使出了所有的力气追那个黑斗篷,她一定要知道这个人是谁!
然而最开始她还能看见黑斗篷的背影,没一会儿,黑斗篷就消失在了树林中。
夜晚的树林,实在是太容易隐匿和逃跑。
秦白沥找了许久,最终不得不承认,她跟丢了。
这个黑斗篷不是想杀自己么?怎么这会儿跑这么快?
思来想去,大概黑斗篷本人战斗力不高,不敢与别人正面冲突,所以一直只能用一些背地里的手段去害别人。看这黑斗篷的身影,也挺矮小的。
她泄气地朝着周围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跑到了一块墓地……
这块墓地在这深山老林里,平时应该很少会有人过来。
秦白沥愣了一会儿,打算立刻离开这个地方,夜晚的墓地,鬼气森森的,阴气重得好像下一刻就会跑出什么妖魔鬼怪一般。
这么想着的她,转身打算离开这里,然而一转头,就看见一个人吊在树上……
她被吓到,“啊”了一声,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手无意识放在心口,仿佛这样就能按下过分快速的心跳。
那人一身破烂的白衣,头发全散着,盖住了整张脸,这人就这么被麻绳勒住脖子挂在树上,身躯在夜晚的风中慢慢地晃着……
秦白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忍不住走向那个吊死在树上的人。
这是一个男人,身量还算比较高大,身上的那件白衫单薄且有多处补丁,看起来这人的经济情况应该很不好……
恩?
秦白沥一怔,立刻拨开那人挡住脸的长长黑发,黑发之下,是一张苍白而僵硬的脸,眼睛安详地闭着,嘴角似乎还挂着笑,五官立体而俊朗,脸颊上有一个浅浅的梨涡。
秦白沥倒退一步,不住地喘气来平静自己的心绪。
居然是他?!
原来兰秋声在离开远水城后,就死了么?
他脸上的神色如此安详,是上吊自尽的么?
他那样的人,不像是会上吊自尽的啊。秦白沥虽然与兰秋声只有一面之缘,却看得出来,这个少年是一个很乐观开朗的人,怎么也不像会自行了断生命。
她不信这个少年是上吊自尽的。凶手借了兰秋声的名引诱秦兴出思过堂,既然如此,凶手为了防止事情败露,保守起见很有可能对兰秋声下手。
问题就在于……他为何死得这么安详?
她仔细看着兰秋声的尸体,像是想要看出点什么东西来,最终只颓然叹了口气。
看这躯体的僵硬程度,怕是已经死了得有一天了。也就是说,兰秋声在十八号离开远水城后,当天就被杀了。
此处偏僻,没有人发现这具尸体。不过,兰秋声一个无亲无故的穷光蛋,即便是有人发现了,也不过草草处理了吧。
秦白沥喃喃:“我还有事想问你呢,你怎么就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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