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日是太夫人的生辰,因是五十整寿,伯爷想大肆操办以表孝心,但被太夫人劝阻一切从简。
即便如此,这一日不仅宴请亲朋好友,还请了京城有名的戏曲班子——如意班来助兴。
整个建宁伯府都动了起来,众人脚下生风,忙碌不停。
如此一天,李大娘的腿疾又犯了。
其实就是厨师的职业病之一——静脉曲张。就李元儿所知,静脉曲张是一种不可逆的疾病,不像感冒,是可以自行康复的。如果没有及时有效的治疗,静脉曲张只会越来越严重,到了后期可能造成无法行走的严重后果。
其实做厨娘,职业病是不少的。
头一条就是油烟。这时代任何先进的排风设备都木有,烧火不是炭就是稻草、柴火,再加上传统烹饪一向讲究煎、炒、烹、炸。所有产生的油烟,都散布在厨房内,对呼吸系统肯定是有影响的。
其次就是静脉曲张。每天长时间站立,一天十几个小时下来,常常站得两腿发酸。血液循环差了,就会肿胀甚至于静脉曲张。所以她现在每天都帮李大娘泡脚,并且按摩。即使如此,李大娘还是酸痛得无法入睡。
另外,什么高温、噪音更是家常便饭。
傍晚,李元儿服侍李大娘洗了脚,端了铜盆出来倒水,准备回去的时候,忽然后头有人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李、李元儿妹妹,你等……等一等。”
李元儿回头,一个人形物站在廊柱的阴影里,屋里的灯光照不到她的脸。
李元儿顿时觉得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有些话想和李大娘说。”那人说着走到了灯光下。
是……秦寡妇。
李元儿看着地上细长的影子,大大松了口气,她刚才太疑神疑鬼了。
回头看了一眼屋里,她思忖了一下方道:“挺晚的,大娘准备歇了,秦嫂子有什么话,不妨明日再说。”
秦寡妇垂下眼帘,揉着手里的帕子,却什么也没说。
说实话,李元儿觉得秦寡妇真是又可怜又可气,也有点怒其不争。自己不过是个粗使丫头,年纪又小,她要见李大娘,可以大大方方地敲门,完全没必要和一个小丫头磨叽。若不是性子如此懦弱,也不会让人欺负至此。
看秦寡妇没有要挪步的意思,李元儿可不愿意陪她在这儿耗下去,有些失望地转身回屋。
就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一只白玉般的手搭在了门框上,李元儿吓了一跳,开了门:“秦嫂子,万一弄伤了你,岂不是我的错。”
秦寡妇此刻苍白的脸上显出一抹坚毅之色,开口也比刚才顺畅许多:“我有事找李大娘,烦劳妹妹通禀一声。”
暖暖的烛光让她看起来没有那么苍白和脆弱。
“进来吧。”屋里响起李大娘的声音。
李元儿打起帘子,秦寡妇脸上一松,朝她点点头,垂着脸走了进去。
坐在临窗大炕上的李大娘指了炕边的圆凳:“坐吧。”
秦寡妇有些紧张地坐下,拢着两手,缩着肩膀,看起来象是不胜寒意。
李大娘慢慢端起桌上的茶水,轻轻啜了一口,也不开口相问。李元儿倒了一杯热茶递给秦寡妇,两人手指相碰,触手一片冰凉。
秦寡妇接了过去,心不在焉地道了谢。
李大娘不作声,秦寡妇讷讷无语,站在一旁的李元儿也不说话,一时间房间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秦寡妇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却偷眼打量对面端坐如松的李大娘。相比于她自己的低眉顺眼,在她的印象里,李大娘永远背脊挺得笔直,下巴微翘,眉宇间流露出她从没有的自信与骄傲,使整个人都显得如鹤立鸡群般的醒目和光彩照人。
秦寡妇艳羡地想着,如果有那么一天,自己也能像李大娘这样活着该多好。
想到这里,她咬了咬牙,忽地站起身来,“扑通”一声朝着李大娘面前重重一跪:“求大娘救救我……我以后,我以后做牛做马报答您。”说着,落下泪来。
李元儿两辈子为人也没见过这架势,看到李大娘朝她使眼色,她忙上去扶住了正要磕头的秦寡妇。谁知秦寡妇匍匐几步,扯住了李大娘的裙摆,成串的泪水从眼眶里淌出来,声音悲戚,哀求道:“大娘,你就可怜可怜我罢!”
“起来说话吧,跪在地上不难受吗?”
秦寡妇却固执地跪在地上,李元儿手上使劲,却怎么也扶不起她。这软弱的人一旦犯起倔来,还真是十头牛都拉不住。
“我答不答应你的事情,跟你是不是跪下来说没有关系。”李大娘神色间隐隐透着不虞。
李元儿便低声劝道:“嫂子快起来吧,别惹得大娘不快了!”
秦寡妇飞快得睃了一眼李大娘,这才站了起来。含着胸,垂着脸,两手绞在一起,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但面上却带着几分决绝之意。
“你现在不是好好的,这样声泪俱下的让我救你什么?我又为何管你的事,我自己有手有脚,也不用你做牛做马!”
李大娘的语气虽然还和从前一样的平直,可说出来的话率直得有些刺耳,那静静望着秦寡妇的目光,冷漠中带着几分犀利。
秦寡妇的身子一僵,不知所措地抬起头。
李元儿也是一愣,她知道李大娘不是见死不救之人,亦非凉薄之人,何曾这样不给人留情面?
看秦寡妇,她一脸哀求,楚楚可怜。
看李大娘,她不为所动,十分淡定。
李元儿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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