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冬雪吃完早饭后,她鼓着圆圆的腮帮子,快速地打扫餐桌上的战场。妈妈在一旁夺过她手里的碗筷,嘴里又埋怨起来:“快点儿抓紧时间去上学去吧,这些活现在就用不着你干里面的那些书给我们读明白就好了!快去,快去!”妈妈说完,就毫不含糊地去收拾碗筷了。
胡,临出门之前,偷偷地走到妈妈的身边,冷不丁地亲了她一口“妈妈,今天早上,给你来点儿软暴力,让你激动激动!”说完就“咯咯”地笑着走出房门。她的身后,立刻传来了妈妈的声音:“这孩子,瞎搞些什么名堂!”
胡冬雪从屋子里面出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四下里一片漆黑,她眨了眨惺忪的眼睛,眼前还是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可能是因为还没有睡醒的缘故,她的神情显得极其的不自然。她站在院子里面不停地揉着眼睛,稍稍停了一下,觉得脑子里面清醒多了,这才往前迈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她无意抬头看了看天色,那满天的星光闪闪烁烁,依然点缀在漆黑的夜空中,丝毫没有天亮的意思。看样子她今天早晨又起来早了。她低下头又寻思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急忙推起窗台下面那辆破旧的自行车,一边往院门口走,一边使劲地往上耸了又耸。为了跑那二十几里的公路,到镇上的一所中学去上课,她每天不得不披星戴月地从家里出发,才能赶在上课之前到校。
在这秋冬交替的时节,即使昼短夜长,她也不能有丝毫的放松情绪。她的目标是想拼尽最后的努力,考进市里的一所重点高中。
这三年来,胡冬雪每天都这样重复着做着同样的事情:上学,放学,吃饭,休息。现在还差几个月就要初中毕业了,她必须早早起来,匆匆地赶往学校,完成她应该完成的事情。在没看到希望之前,她不想前功尽弃。
村子里一片寂静,一团团升腾的炊烟裹着呛人的味道,在天空中盘旋缭绕,然后从远处袅袅地飘来,肆无忌惮地钻入她的鼻孔里面开始危害作乱。她实在忍耐不住这种强烈的刺激气味,就拧起眉头连连的打了几个喷嚏,眼泪和鼻涕立刻纠结在一起,这种滋味实在让她难受。她急忙从衣兜里面掏出一块手绢,擦了擦脸上的脏东西,又继续推着车往院门口走去。
她向院外望了一眼,胡同里面依然很静,阴冷的凉风一阵紧似一阵,把院门口的那棵老榆树上的枝条刮得呜呜作响。整个村庄都静静地酣睡着,一切虚妄的梦幻,都潜伏在黑漆漆的黎明中,等待深秋的一束的阳光,将它们一一唤醒。
胡冬雪只管往前走去,她的脑子里面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想。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寒噤:“妈妈刚才说的没错,最近这几天,天气又开始降温了!看来,温暖的日子可能不会有多少了!”想到这里,她的脸立刻阴沉起来,心里一直都在埋怨着这善变的天气,是多么的可恶。“要是能不过冬天,那该多好啊!”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一阵“咕咚”“咕咚”的脚步声,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吓得她不由得“咯噔”一下,她的心陡然一紧,两条腿犹豫着再也不敢再往前迈步了。她的两只手不由自主握紧了车把,一双惊恐的眼睛又不安地向墙外张望过去。
在这寂静的早晨,这种粗笨的声音,杂乱而沉重,像一把把敲鼓的大锤,不停地摔落在地面上,就算是隔了几里地,也能从远处清晰地听见。胡冬雪的心里越是害怕,脚步声就越响,好她作对一样,一阵连着一阵地落在惊慌失措的耳朵里面,敲得她的小心脏砰砰砰地狂跳不止。胡冬雪屏住呼吸,小心地辨别它们的方向。然而这些声音却全然不顾一个小女孩儿的任何感受,它在胡同深处时远时近,时缓时急,持续了很长时间,才渐渐停止。
她明明知道,这些声音是村子里面一些早起的男人们的脚步声,还是心有余悸。因为三春不赶一秋忙,为了抢收地里的庄稼,人们总会起早贪黑地下田收割,家家户户都是如此。
对于那些常年靠天吃饭的农村人来说,平时把汗水都洒在田野里,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毫不厌倦春种秋收。好的年成他们就喜上眉梢,不好的年成就自认倒霉。一旦到了这个季节,他们的脚步声,就像大自然里的生物钟一样,准点准时,一直持续到秋收结束为止。可是,胡冬雪家里的庄稼都已经收完了,爸爸妈妈也根本不用起早去地里干活,因此她听见这些声音,就觉得异常的刺耳。
看来,这些早起的声音,并不能对她构成什么威胁。现在家家户户都这么忙,谁会想到能惊吓到一个起早上学的孩子呢!再说天底下哪来那么多吓人的事,说到底还不是自己吓唬自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滑稽可笑。
胡冬雪暗暗地劝慰着自己,虽然她感觉自己有点神经过敏,作为一个女孩子,有点戒心也未尝不可。不过,没有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自己又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人的错事,又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她用得着担惊受怕到这种程度吗。即使这样想着,胡冬雪还是小心翼翼地绷紧了神经,像一只受了惊吓的麻雀。她站在院门口,侧着耳朵仔细地听了一会儿,直到那些杂乱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胡同的尽头,她这才抬起腿来,一步一回头地朝院门口走去。
她走到院门口时,心里仍然有点儿害怕。当她鼓起勇气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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