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夏之走到对弈的那桌旁静静的看着,不禁想起在山上时,二师兄每天除了照顾师父和自己的饮食起居外,唯一的乐趣就在坐在庭院里的老槐树下自己和自己下棋,风雨无阻。於夏之也试图向师父讨教过围棋的玩法,师父却嫌他太笨,教了一段时间没教会后就再也不教了。於夏之很无奈,只得在二师兄下棋的时候在一边看着,可是怎么也看不明白。偶尔使小性子把棋盘全部打乱,二师兄也不生气,总能慢条斯理的把一个个棋子分毫不差的还原到原来的地方。致使於夏之很长一段时候都很嫉妒二师兄这个天赋,直到和师父学会了连珠五子棋,於夏之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成了在二师兄下围棋时在他的棋盘上摆五子棋,每当看到二师兄无可奈何的表情,总有一种胜利的喜悦浮现在心头。
看到两人和棋收官,於夏之依旧没明白围棋是怎么玩的,摇着头向三楼走去。
三楼仿佛不属于这间赌坊一样,屏蔽了楼下的嘈杂,显得十分清幽,来来往往的人都穿着一身文士衣冠。所有人都围在一张摆满茶具的桌子旁,一人先用瓶煎水,接着用勺挑上一定量的加工好的茶末放入茶盏,再注入瓶中的沸水,调和茶末如浓膏油,以粘稠为度。再次注入沸水,只见茶汤汤花瞬间显示瑰丽多变的景象:若山水云雾,状花鸟鱼虫,如一幅幅水墨图画。
就在於夏之沉醉在茶客们出神入化的斗茶技巧中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彻天动地的叫好声。於夏之回过神来,“武大哥?”连忙跑下楼去,
只见一楼的赌徒们都放下了赌具,围在中间最大的那张押宝局旁。於夏之站在楼梯上,轻易的看见荷官满头大汗的摇着色盅,与之相对的正是气定神闲,面前堆满金银财宝的武致。
“客人请下注。”年轻的荷官一手紧紧握着色盅,声音有些颤抖。
武致冲荷官一笑,看也不看,就将身前所有的财物全都推了出去:“大。”
围观的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这,这,第十一把了。不会连开十一把大吧!”
“难说,你看那个年轻人,每回都全压大,赢了都快有一万多两银子了。”
“买定离手!开!”荷官咽了口唾沫,颤抖地打开色盅:“四四六,大,闲赢......”
“客人还压吗?”年轻的荷官几近乞求道。
“压,为什么不压。”武致笑道,也不点数,把所有的钱又都压了上去。
荷官沮丧的脸上都快哭了出来,颤颤巍巍地去拿色盅。忽然一只有力的大手按在了色盅上:“你先下去吧,这把我来坐庄。”
荷官看见来人,如蒙大赦般退了出去,没走两步,小腿一软竟瘫在地上。
来人摸约三十六七岁,面若蓝靛,双目狭长,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修长、纤细的手掌,比二八少女更加洁白、优美。
“客人好手段。”来人抱拳一礼:“在下翻云手钟怀,忝为钧天赌坊的先生,不知客人是否赏脸由在下坐庄,赌一局?”
武致耸耸肩,不置可否。
钟怀见状,屏息凝神,一只手紧紧地抄起色盅晃动起来,也不见他手上有多余的动作,干净利落地晃了两下就放开了手。
“客人下注吧。”
武致依旧把所有的钱物压在了大上,引起众人再次惊呼。
“开!”钟怀见武致买定,缓缓地打开色盅:“一二三!小!”
钟怀两眼紧盯着武致的双眼:“客人,你输了。”
武致神情淡定,好像输出去的钱与他无关一样,抬手示意钟怀继续开局。
“客人,你已经没了赌本,拿什么继续赌呢?”
“哦,是吗?”武致挠挠头,看看空荡荡的赌桌:“那就赌这个吧!”说着话,武致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迅雷不及掩耳之地在大腿上削下一块肉扔在赌桌上。
“武大哥!”於夏之惊叫着扑倒武致身前,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滚出。
武致摸着於夏之的头顶,笑道:“放心,我没事。”挑眼看着钟怀,“怎么样?接不接?”
钟怀深吸一口气,知道今日此时无法善了,但作为襄阳府最大赌场的先生,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翻云手,此刻丝毫不能退缩。
一招手,小伙计拿过一杆秤来,把血肉放在秤上仔细称量:“闲家赌人肉一块,七两六钱三分!”
连喊三声,众人听得明明白白。钟怀缓缓将投资装回色盅,晃动起来。
武致与钟怀对视着,偌大的赌坊安静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骰子晃动的声音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客人,请下注!”
武致再次压大。
“买定离手,开!”钟怀打开色盅。“四五六!大!闲家赢!”
“呼,武大哥,我们赢了!”於夏之开心得都要蹦了起来。
钟怀离了赌桌,对众人抱拳行礼:“诸位,今日本店暂停营业,来日再奉茶赔礼,对不住了!”
赌坊伙计过来打发客人往外走,虽然大家都想看看之后会如何,可又估计到钧天赌坊的势力,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待客人散尽后,赌坊的伙计掌上灯,合上门板。又有二三十手持棍棒的伙计冲进屋来,将武致与於夏之围在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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