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并不为这个决定后悔;
仇复不愿提,是因为自己的弱小。即使江静做出了这样的“牺牲”,长久以来,他也没有任何能力回馈江静更多,弥补这个遗憾。
但现在两个人都“强大”起来了,这个话题,似乎也变得不是那么难以启齿。
尤其是仇复,其实他的内心里,隐隐是感激上天给予这次机会的。
“过去,是我无能又怯懦,让静静为我担心,不得不放弃这个机会。这么多年了,我心里一直在后怕,如果静静这么多年来其实一直在后悔呢?如果静静偶尔回想,觉得自己也许当年出国才是最好的选择呢?”
仇复认真地剖析着自己的内心,“谁的人生都不能再重来一次,所以错过了就再也无法挽回。我曾经让静静错过一次,以至于内心又愧疚又后悔了这么多年,现在又有了一次放在我们的面前,我不会重蹈覆辙,让自己再成为她的‘弱点’。”
江静绝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了,仇复竟然一直没有释怀这件事——在她都已经释然了的情况下。
“妈,孩子可以以后再生,结婚了也可以暂时分离,机会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她已经等了我这么多年,现在该换我等了。”
仇复对身边的江静笑了笑,对向的灯光照着他的脸庞,清晰可见他的神情。
那张脸上,满满的都是信任与鼓励。
“她在努力地往上爬,我帮不了她多少,但至少能做到不拖她的后腿啊。”
坐在后座的江妈妈怔愣住了。
女婿的一句“不拖她的后腿”,一下子打进了她的心里。
她曾经也年轻过,也有和丈夫如此恩爱之时。
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生了个女儿,因为时代的大潮失去了工作,多少次,她拼命想要上进,得到的只是轻视和否定。
在那些难熬的日子里,在她试图为自己闯出一条路来时,她并不奢求丈夫能够帮自己一把,她唯一想要自己的丈夫做到的,也不过就是“不要拖她的后腿”而已。
结果他岂止是拖了她的后腿,简直是把她的腿都砍了。
在仇复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条件,还能说一句“我不拖她的后腿”,而不是“她应该理解我服从我”,她还有什么好“劝说”的?
到底又是谁在劝说谁?
回想起往事,江妈妈眼角沁出一丝泪痕,好在车内昏黑,她靠着车窗,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悲拗和欣慰,若无其事地擦拭了一把,哽着声音叹息。
“只盼着你们都不后悔才好啊。”
***
得到了仇复和父母双方的支持,江静心里放下了一个大包袱,第二天一早就表情轻松地上交了自己的申请书。
提交申请的人普通员工是看不见的,但是“高培委员会”和上一级领导却是看得见的,江静刚刚结婚就申请“交流”的事情,很快就引起了一番讨论。
理论上来说,江静是完全符合去斯坦福交流的资格的。
她年轻,有学术成果,有自己的课题组,而且她从来没有出国留学过,既不是“千人计划”的海归精英,也没有参加过交换培养,需要世界上最优秀的同行们建设团队的先进经验。
但研究所里,已经很多年没有“放”出去过女研究员了。
“你不是和李教授商议过了吗?怎么申请书还会提交上来?”
委员会的一位委员埋怨地问那位主任,“李教授没有做她的思想工作吗?!”
“我都做了李教授半个月思想工作了,每次都劝,他不同意,我有什么办法?”
虽然是“主任”,但其实只是推出来办事的,几个委员地位和话语权都差不多,他没好气地说:“难道你让我直接去找江静谈?那不是性别歧视吗?!”
“那现在怎么办?”
埋怨的那个委员说,“我还是倾向于推荐袁函。他比较稳重,事业心强,又是我们研究所多年培养出来的,对我们研究所长期发展有好处。”
“但是他这么多年,没有什么突出成果。”
另一个和江静他们不同研究部门的委员吐槽,“我是不知道你们集成电路那边怎么考量的,反正在我们这里,这么多年没突出成果,培养了也是浪费资源。”
“那也比给了机会全砸手里好!”
有人嗤笑。
“这个江静十月份就要结婚了,今年已经二十九了吧?家里不催生孩子?新婚燕尔的,意外怀孕了怎么办?这刚休了婚假,让她去了斯坦福,没几个月再休产假?这不是占着茅……”
他大概也意识到接下来的话说出去不好听,止住了话头。
在这里的人,未必都没有私心,但也未必都为了私心。
所里的资源是有限的,有人得了,就有人要失去。
每个教授都有自己想要培养人才和“心腹”,每个人都希望为自己的学生和下属争取到这次机会,为自己未来的话语权加上“筹码”。
交流归来,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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