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老师递交了请假申请,陈海开始收拾东西。
整理好之后,坐在床边,陈海从床头的书里翻出一张照片,愣愣的出神。
照片上是一个小女孩,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带着一顶帽子,下颌微收,眼睛却微微向上看,恰好给了镜头一个羞涩的笑容。
胖胖的小手里拿着一块小石头,脚下是一双露脚趾的绿色凉鞋,款式陈旧。
陈海看着这张照片,笑着,笑着笑着就哭了,泪流满面。
“阿笙”
陈海抚摸着照片上小女孩的脸颊,泣不成声。
“你怎么了?”
突然的说话声吓了陈海一大跳,是林东木,他偏过脑袋擦掉眼泪,收起照片。
“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位故人。”
看着陈海眼下的青黑,还有他这些日子的坐卧不安,林东木欲言又止。
看到他床上的行李,林东木开口:“你要回家吗?”
陈海无精打采的点点头:“嗯,有点事,我要回家一趟。”
“哦,路上小心,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陈海随意的点点头。
三月初一,陈海到家了。
依旧是那红墙黑瓦的屋子,年迈的爷爷倚在门口,眺望着屋前的那座山。
“爷爷,我回来了。”
“阿海回来了。”
收回浑浊中又带着精明的眼神,陈算子看着一眼自己这唯一的孙子,又看了一眼那座山石壁上的印记。
果然,这一天终究还是要来了。
也不知是好,是坏。
“爷爷,我们进屋吧。”
扶着爷爷,陈海迈步进屋,微微皱眉。
自己离开不过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如今再看却觉得家里似乎破旧暗沉了许多,好像蒙着一层雾一般,看不真切。
“爷爷,我记得我们过年的时候有除尘吧,怎么感觉这家里雾蒙蒙的。”
说着,陈海抬头看屋顶上用来采光的玻璃,并没有落叶什么的杂物遮挡。
这就奇怪了。
陈算子看了一眼陈海,只见他周身气流紊乱,有黑气夹杂其中,不复精纯。
“你上次在电话里说,你近日梦到了阿笙?”
陈海神情黯然:“从龙抬头那天起,直到现在,我每天晚上都梦到了阿笙,梦到”
似乎又想到了那恐怖的一幕,陈海瞳孔一缩,表情痛苦,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就在那片坟地里,她穿着那条我送她的小裙子,朝我招手,哭喊着求我救她!”
“阿海”
“可是我救不了她,爷爷,我救不了她,我救不了阿笙!”
陈海一把抓住爷爷苍老的如同树皮一般的手,眼神绝望。
“阿海”
陈算子嘴皮动了动,看着孙子脸上颓然又无助的神情,最终叹息一声。
“阿海,你累了,去歇息吧,睡一觉起来,一切都会过去的。”
陈海慢慢的站起来,如同木偶一般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陈算子拄着拐杖走到门口,看着对面山上的石壁出神。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陈算子慢腾腾的回了屋,进了房间。
房间里光线昏暗,陈算子打开一个古朴的木箱子,从里面拿出一面青铜镜,细细的看着。
从柜子里取出三根香点燃,插在桌子上装满大米和糯米的碗里,陈算子取过一旁自己每天上午九点以前,亲手印的纸钱,放在青铜镜上点燃,口中念念有词。
“陈氏宗祖,护佑百年子孙康健,绵延于世焚香于镜,为子请命,天地君亲师,为我指路。”
待香燃尽,纸钱烧透,陈算子小心翼翼的拂开青铜镜上的灰烬,定了定神,看向铜镜。
只见光滑的青铜镜上,像是被丢了石子的水面,波光粼粼,紧接着,闪过青白红黑四种颜色,最终归于沉寂。
陈算子闭上眼,叹息一声。
“这都是命啊!”
而陈海这边,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头顶日头高照,树上的蝉鸣一声又一声,如同扑面的热浪,让人烦躁不安。
“阿海,等等妹妹!”
站在树下的陈海回头,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大大的眼睛,圆嘟嘟的身材,穿着石榴红的小裙子,扎着两个马尾辫,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
“阿海,天气热,带上这个,路上慢点,照顾好妹妹。”
陈海有点懵,这不是妈妈吗,可是又不是妈妈。
陈海自然的伸出手,却被自己的手惊住了。
这双手,皮肤黝黑,指甲里还残留着泥土,有些瘦弱。
这根本不是自己的手!
陈海禁不住后退了几步。
“干什么呢?拿好水壶,带着妹妹快走,不然更热了,我已经跟外婆打过招呼了,你们两个去吃中午饭,记得将这件衣服拿给外婆。”
陈海只觉得脑海中一炸,电光火石之间,他仿佛想到了什么。
猛然抬头,陈海仔细的打量着妈妈,还有妹妹,然后低头看自己。
刹那间,热泪盈眶。
这是八年前,是自己带着妹妹去外婆家的那天,也是他弄丢妹妹的那一天!
陈海又哭又笑,他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很疼。
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陈海有些分不清。
看着可爱的妹妹,陈海情不自禁的笑了,朝着妹妹伸出手。
“阿笙,我们走了。”
也许是一瞬间,也许过了很久,陈海只觉得自己刚回过神来,面前的,又是那天穿过坟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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