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树林里万籁俱静,大理石圣坛在月光的辉映下,散发着幽幽的月牙白光,甚是尊贵肃穆。
斑驳的树影洒在圣坛周围的空地上,月影之下,漓水镜之前,花早昔一袭暗红衫子如故,面无表情的望着镜面,不发一言。凤氏兄妹站在早昔身后,五色鹿站在高高的圣坛上,都齐齐的望着画面闪现的镜面。
不知过了多久了,空地上无人说话,只能闻枝叶在夜风下发出“簌簌”的声音。
但见粼粼镜面上人影清晰,茗虞楼内,一袭白衣的熏衣端庄坐在桌案边,和七舞娉宁二女巧笑倩兮着,言谈间顾盼生辉。偏偏命运弄人,次次阴差阳错,都让早昔见到类似的画面。时值眼下,早昔都不知晓熏衣眼疾之事,在早昔的心中,姐姐早已经习惯了天海楼的生活,习惯了江昱圣……在她身边,而他花早昔,也随之被熏衣抛之脑后,根本不足一提。
太过的绝望和伤心,人便也就渐渐习惯了,就算不能笑脸迎之,却也不会大哭大闹了。
“早昔,你明日还要去天海楼么?”终于忍不住了,凤翊沉声问道。
黄昏时分,早昔前来告知他二人和五色鹿,明日天海楼大婚他定要前去。如今他们在圣坛已待了一个时辰,早昔却只是静静望着漓水镜,至始至终不发一言,不知作何感想。
“……”
“早昔哥哥?”凤烛见早昔置若罔闻,小心开口。不知道为何,尽管早昔平日更多是眉眼弯弯的笑着,然而一旦早昔这样冷冷出神时,凤烛依旧会觉得他很可怕。
“……嗯,要去的。”早昔沉默了一会儿,微微颔首。
“可是,看起来……你姐姐她……已经忘了你了啊……”凤烛不甘心的嘀咕着,声音渐渐低下去。
“我还有一句话要问,”早昔倒是没有生气,恍若自语道,“我还有话要问她。”当初会半夜逃离万嫣宫,他也是为了问一句而已,那么,总是不能这样半途而废的吧。
“问了,便从此不再牵挂么?”五色鹿俯视着三人,忽的插嘴问道。此话一出,凤烛和凤翊也齐齐望向早昔,眸子里皆是或淡或浓的殷殷期待。
“……嗯。”早昔顿了顿,黯然的低头,“嗯,问了就不再过问。”最后几个字竟是咬牙切齿的。
“好了,早昔。”五色鹿低语,口气竟似喟叹,“没有人逼你,只是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使命,倘若你不担负起责任,那么会有千千万万的生命,失望甚至丧命的。”
“我知道。”早昔抬起头,望向高高伫立的五色神鹿,眸里里浮现一丝坚定,“可是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好么?”
“好。”五色鹿的神情忽的温柔下来,继而扭头吩咐道,“凤翊、凤烛,明日就陪早昔去天海楼吧,若非必要不可妄自出手,让早昔完成他的心愿。”
“是。”凤翊、凤烛齐齐领命。
“你们歇息去吧。”
凤翊和凤烛退下了,偌大的空地上只剩下早昔和五色鹿。月色寂寂,树林里只有夜风过境的簌簌声。眼前水镜粼粼,望着镜面上婢女进进出出,给熏衣备置嫁衣和花式百出的首饰,早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是转过了头,向圣坛上走去。
水晶棺里,凤淮阖着双眸,安静的如同只是睡着,俊雅风华依旧。早昔望着爹爹绝美而熟悉的眉目,心头阵阵疑惑翻涌——
妖王,就那么好么,你为了王座离开了娘,为了王座不惜宣战仙界,为了王座……甚至失去了性命么。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明日一切都是未知数,可是倘若离开了姐姐,这普天下也没了他花早昔的立足之地,不是么。
何去何从。何去何从。
……
五色鹿细细的看着早昔瞬息万变的神情,终是忍不住说道:“早昔,时候不早了,早些去歇息吧。”
“你呢?”早昔回过神来,奇怪道,“采鹿大人不用歇息的吗?”
“我是妖界圣坛的守护者,不休不眠,俯瞰这片土地上的生老病死,无时无刻不关注着一切生灵的动静,当然是不用歇息的。”五色鹿语音带笑,眸子里甚是和蔼。
“你累吗?”早昔更是奇怪了。
“有时候会觉得累,”五色鹿抬蹄走了两步,回头看着早昔道,“但是这是责任,是我活着的意义,没有人可以替代我,这就是我的价值。”
这番话含沙射影,不难看出五色鹿想教会早昔的道理,希望早昔能看破命轮,无牵无挂,成为真正的无上王者。
早昔默然,继续低头望着凤淮,看着看着,忍不住伸手去触摸凤淮的眉心,隔着冰冷的水晶棺,纤细白皙的手指划过那暗红的花印,只觉得指尖阵阵焦灼,内心却别样的平静。
“爹爹为王的时候,很厉害吧?”早昔憧憬的呢喃道,看着棺里近似神般存在的男子。
“很厉害。”五色鹿的眸子里满是崇敬,抬头望月,看向了久远的过去,“凡是凤淮踏足之处,众妖俯首,一听凤淮的名号,仙界便地摇天动,可不是夸张。”短短几句话,便能想象凤淮当初的绝代风华,绝非厉害二字可以概括。
早昔眉头微微一皱,疑惑道:“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我没有那么厉害的。”
“谁说的。”五色鹿回过神来,走近几步,“妖王之血便是力量的来源,世代传承,你看你翊哥哥不过是做了血魂之盟的寄主,是不是就厉害的很?”
早昔想了想,点点头,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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