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世子在此,独孤伽罗眸带不悦地看了一眼宇文邕,怪他即将丢下自己前去封地就任,宇文邕却一脸温润笑意盯看着她。独孤伽罗明知无法留下宇文邕,不得不释怀心中的怨气,清秀面容也露出轻浅的笑意。她与宇文邕四目对视着后退回府第,待转身进府时,面容上的笑意倏地逝去。
旁人以为阿父为她取名伽罗是佛门沉香木之意,却不知是因她在齐国做俘虏的长兄名为独孤罗,她名字间是阿父对长兄与长兄阿母的愧疚、思念。
她敬重自己的阿父,也体谅阿父在赵氏阿母与长兄独孤罗成为齐国俘虏后娶了郭氏阿母,却不认同阿父在郭氏阿母康健之时,取了自家阿母。
独孤伽罗阿母为清河崔氏,为北朝五大汉家姓氏之一,虽入府比郭氏晚,却一进府门便有嫡妻之尊。郭氏为独孤信生育了六子二女,而崔氏只生了独孤伽罗一人,独孤伽罗为嫡女,郭氏的儿女皆成了庶出。
郭氏所生大女儿独孤菱罗、四女儿独孤莯罗与独孤伽罗相处倒还融洽,但郭氏的六子中有对独孤伽罗心怀不满者,因独孤舍只有嫡女,并无嫡子。尤其是独孤信第二子独孤善,他生于独孤伽罗阿母入府之前,以独孤舍嫡子之尊长大到八岁,倏地降为庶子,此等落差变为怨恨深藏他心中。
长安城士族门第前皆有两根大柱,涂以朱红漆、镶嵌着金银图文,以显示家族身份显赫。独孤伽罗立于独孤舍府第门内,望着清冷月色下宇文邕疾马远去的身影,又盯看着自家府第门前的两根镶金嵌银的朱红柱子,在府灯的照耀下越发贵气十足。她看了一眼身侧的李娥姿,心中忽地生出羡慕,若自己也为一婢女,邕哥哥便可随意讨了去,也不会有身为大宗伯的阿父阻拦着。
独孤伽罗一路胡乱想着,来到了自己所住的楼阁,十余盏灯笼把庭院照得恍若白日,又有着白日不可相比的柔和静谧。宇文觉立于庭院的两棵红梅树下,身上所披白狐披风落了几瓣残落的梅花,听到奴仆、婢女向独孤伽罗问礼,他转身盯看着走近庭院的独孤伽罗,英俊的面容带着温润的笑意。
独孤伽罗望着高大挺拔的宇文觉,他未戴冠帽,头发用一金玉冠束于项上,更显得整个人温润似玉。在她心中,宇文家族的兄弟都是长安城鲜卑贵族子弟中最为英俊者,但给人的感觉却各不相同。自己的姐夫宇文毓更似汉人男子,满腹经纶,儒雅博学。宇文觉与宇文邕最为相似,皆有统一天下的王者气势,宇文邕带着果断、霸道之气,宇文觉则温润些许。
宇文宪性格随和,平易近人,毫无贵族架势;而宇文直,从小坏点子最多,为人不守诚信章法,常常趁着宇文觉不在时欺负自己。
“你把我的奴仆威吓回来,我在这里等了你数个时辰,你却跑去捕鱼?”
宇文觉一句尽是笑声的问话打断了独孤伽罗的胡思乱想,她顺着宇文觉话意看向了李娥姿手中用草绳吊着的鱼,惊叫道:“娥姿姐姐,快去找个水瓮把鱼放进去,不要让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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