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书院才好。然他似乎参透了几分,适才说的什么见怪不怪、纸裹不住火这类话,绝非是指小山的。他定然想着惜莲是妖精,因我说房内并无异常,他便用话点我。这虽是他忠心护主之意,然未免过于罗唣。惜莲如此知情达理,断不能是劳什子妖怪。且我二人私会也非光明,他劝我几句也算应该。”
常言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金雨良原聪慧出众,听了汪诚一席话,却也觉失礼,不免自愧情虚,琢磨了一回,却只悟出半截来。只怪其见闻浅薄,以为妖精绝不会明通诗赋文墨,又兼儿女床帏之私最能惑人。
故此他认准叶惜莲是个大家闺秀,反自言辩曰:“园圃即有魔怪,亦断非叶娘子变化的。莲儿明明是位绝世佳人,我与她恰似郎才女貌,好不容易丝萝相结,岂可枉负卿心,有背誓约?若能白头相携,亦不枉一世人生。”
☆、第七回 叶惜莲怒焚法器 汪管家慌筛铜锣
道家纯阳祖师《三世因果经》曰:
今人不知前世因,悲伤寥落困风尘。
生来贫贱虽由命,也缘祖父少善根。
为语世人须省悟,莫遗祸殃与后人。
任尔算计百般巧,谁知报应在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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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诚悲切切从书院走出,也不敢将事由向夫人言明,怕其听说后,熬不住丧子之痛。便独自蹒跚而至果圃,坐在地上,眼望血迹残衣,眼迷汪汪。
忽有一位道士从远处行来,近前露出惊愕的神态,发问:“这位居士,为何在此垂泪?”
汪诚头也未抬,低首哽咽道:“不为何。”
道士皱眉言道:“这就奇了,我见你周身黑雾,顶有邪气围绕,怎说无为?”
汪诚闻听,知遇高人,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泣道:“仙长,小儿晨来园子摘果,不想突遭横祸,命丧黄泉。小的急将此事禀告主人,原恐他被妖兽所伤,孰料他竟执迷不悟,还声严色厉的把小的撵了出来。小的中年丧子,又受莫大委屈,方悲泣不住。”
道士忙伸手扶他起来,颔首道:“贫道云游到此,见宅院上有冉冉污浊之气,料定府内定有精怪作祟,便前来察看。据贫道所知,那妖心性本善,我也不忍伤其性命,你可将此物悬于门檐之上,驱邪避凶。”说罢,从褡裢里掏出一柄桃制木剑,递给他。
汪诚双手捧住,躬身拜谢。
道士笑曰:“毋须多礼,倘若不见功效,你即速往临安府,吾暂落抱朴道观中歇脚。”
汪诚点头称是,又忍不住浊泪盈眶:“可怜苦命的山儿,小小年岁便暴死野郊,吾又该如何对贱内……”
道士蹲下身来,瞧了片刻,说道:“即你我有缘,上天亦有好生之德,可否将此子交由贫道带去,许能借阴还阳。”
汪诚大喜,颤声道:“倘能如此,小的便日夜焚香,早晚叩拜,永铭仙长大恩。”
道士也不言语,只将袍袖一挥。只见原本支离破碎的衣裳与满地血迹,并那赤条条的汪小山,瞬间无踪无影,未留丝毫痕迹。
汪诚愕然,目瞪口呆的愣在当场。
只听道士言道:“善恶有报,不义少行。”声音渐行渐远。
抬头看时,已遽然不见了。
汪诚冲远处拜了几拜,遂手持木剑返回书院。然又不敢惊动主人,就悄悄搬来竹梯,小心奕奕的,挂到屋檐上。
金雨良卧榻之上还在寻思:吾常向人讲,男女授受不亲,须学柳君下惠,坐怀不乱,方不枉苦读圣贤之书。那日与莲儿相遇,若能拂清心念,及早抽身,焉非正理?怎地反去搭讪,与之交谈?幸得莲儿通礼大方,无嗔不恼,且淑娴多情。若当日她巧语相向,岂不自寻羞耻,招来笑柄?现屈指算来,已期月交际,吾又未向其探听过,还不知她是甚等人家。此事虽无人知晓,然这么暮降而会,朝隐而别,何时生个结果?奈事已至此,有心说话对汪诚挑明,可又不知如何出口?况我也辨不准她的行迹。若说其乃异类,那有妖能识文断字、吟诗晓律这等风雅之景?那一定是贾门宦府的千金,如今没落了,恐日后嫁娶非人,知我门第书香,方忍耻与我相合。如此看来,也算是个有志气的女子。”想着,又恍恍惚惚的睡去了。
再说叶惜莲懊恼不已,发狠边叱边追,眨眼间已出数十里开外。
至一片树林处,那物倏地纵身跳入。
但凡采阴补阳一入体者,身形遂受到影响,懒庸懈怠,法术会随之虚减。须打坐吐纳周天,方可运行自如。
那物本领原与叶惜莲不相上下,此时也只有招架逃遁的份。
叶惜莲急按下云头,四处探索。
只见幽幽郁郁的古木丛中,冷风瑟瑟,除有几只小兽与飞禽忽隐忽现,别无其它。
正踌躇时,遂闻一个声音悠悠传出:“惜莲,你我相识久矣,如今却为一个修行法果,不顾及多年情意么?”
叶惜莲美目怒睁,手指林中娇喝:“我呸!若你念及情谊,就不该伤那小儿性命,如今你让我怎和恩公相说?”
那声音笑道:“他是你的恩公,与我何干?你寻不着我的,走你的罢。”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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