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别急。”
玄悟宽大的袖袍一挥,艰难地把洛老拦下,并用力往屋里推了推。
洛老却纹丝不动。
他的神情冰冷,沧桑的眼睛里,仿佛燃起了熊熊的烈火,但外表看起来却依然平静,淡淡把视线移向玄悟:
“这一次,没什么好说的。我明天会上请军部,组织对联邦的战争准备。”
玄悟无奈地看着他。
洛老的眼神冷硬,收敛了和蔼的表情之后,那个曾令世人震颤的军神,仿佛经历了漫长岁月再度重现世间。
他的声音低沉:
“这不止是我想做的,你清楚,联邦终于把泽衍逼到了什么境地。即使我不支持他,也绝对阻止不了他的。”
玄悟微微叹气,却把目光移向了院里的树,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知道这棵树的名字么?”
洛老没有动静。
“今此往生极乐,莲花开已,见佛闻法。这棵树,名为往生。”
洛老的声音生硬:“所以?”
“十年前,它种在联邦,加西亚家族的后花园里。我把它移植了过来。那小姑娘与我有缘,只是可惜,来不及帮她什么,就应了她的生死劫数。”
玄悟说着,双掌合十,微微叹息:
“你可还记得,几天前你问我,泽衍的救赎是哪一个?我当时答你,是现在的这个。但是以前的那个人现在的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一个呢?”
洛老的眼神里透出了几分怒火,“你明白现在的情况么?那丫头都已经你还在这跟我打哑谜?”
玄悟沉默,换了种说法:“你不是还问我,明明十年前在联邦,泽衍有个很重要的人,但为什么之后却像人间蒸发一样以你的权势都找不到?”
洛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玄悟见他不说话,便继续道:“你不是还好奇,为什么那个人对泽衍这么重要,他却不主动去找他为什么不找,你就没想过什么特殊的原因么?”
洛老吸了口气,“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以前那个人管他是谁?现在我已经有了确定的孙媳妇要不是联邦,要不是格里斯安德森”
他说着,眼睛便又黑沉了几分。
玄悟无奈摇头,索性放弃了把事情同他讲清楚,只微微对他笑道:
“你听不懂,泽衍听得懂。你告诉他一声,让他把那女孩带过来吧。她既然与往生树有缘,能沿着树枝攀爬十年的光阴,那么也许终究会回来。”
他看向洛老,始终淡然的神情里,在这一刻,终于出现了一丝由衷的笑:
“造化啊。有些人就能这么幸运,我苦修十几年,费尽心思不远千里,把往生树从联邦移植过来却比不上另一个,根本没见过往生树的人”
他眉梢轻挑,“唔算起来,这是她第二次穿越树枝上的时光吧”
真幸运呢。
佛说,往生,便要去向净土。
而华国的传说里,往生者需要经过黄泉,在漫途的彼岸花中,经过忘川,踏过奈何,饮下孟婆汤,去往来世。
但这小姑娘,却这是他这么久以来,见过的唯一一个,能够两次在往生途中,被树枝接住,跨越光阴的人。
第一次,她的灵魂回到了十九岁,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
第二次,那一抹灵魂脱离了驱壳,独自跨越时空,去向了十年前的联邦。
他不知道她能不能回来。
传说往生树,三次开花为一人。
如今,开了两次了。
他算了很多遍时间,如果不出意外,最后一次开花,便该在一年以后。
他所能做的,就是让那女孩的身体,安然沉睡在往生树旁
等待,最后开花的那一秒。
他笑了笑,忽然想起了属于自己的往事。那时他还不是和尚,只是一个红尘里的过客,听到有个姑娘在台上,宽大的袖子飞起,唱着一曲牡丹亭: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
皆非情之至也。
如果真的,只要爱到深处,生便可以死,死亦可以生。那么,他在往生树下祈求了这么久,她也无法重生
也许只是因为,爱还不够罢。
十年前,联邦。
沐暮愣愣地仰头眺望。
她此时还十分迷茫,不知道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又为什么到了这里。
联邦的皇族城堡么
为什么到了联邦?
她眨了眨眼,脑袋里还恍恍惚惚,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沿着红线往上飘,而随着离地面越来越高,她同时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好像越来越大
鬼也会有心跳么?
她模模糊糊地想起这个问题,但很快,又把它从脑海里甩开了。
她看到那条红线,沿着一扇巨大的格子窗,延伸了进去,在花纹细腻的瓷砖上蜿蜒,最后,连在另一个人手上。
少女透明的身体呆呆地悬浮着,阳光穿透了她的皮肤,黑裙黑发,容颜漂亮,仿佛,带着两世时光的凝望。
巨大而宏伟的城堡中,窗上的细纱被金丝勾起,扣在格子窗的两端。
里面的空间巨大,奢华的钢琴摆在落地窗前,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灵动的音符中,少年的眼瞳漆黑,漂亮的脸上,神情淡漠如初。
他在城堡里,她在窗外。
像一个守护天使,跨越时光,跨越想象,最终,来到他的身边
那是他,十年前的样子。眉眼和长大后的他如此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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