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上,感受着轻微的摇晃,张三花开始观察车厢里的陈设。
软榻不必讲,靠着车壁还放有好几个靠枕,正中是一个小茶几,巧妙地固定在地上,上面放了一个精致的茶壶和几个杯子。把茶几的抽屉拉开,里面还有一叠小点心。白色的小点心约有围棋子大小,张三花一口就能吃掉一个。除此之外,车厢里还有淡淡的香气。张三花觉得蛮奇怪的,是不是佑丰城的小姐们都喜欢在车里熏香,陈华庭是,秦雅南也是。
吃着小点心,张三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还是温热的呢,刚好入口。
慢慢喝了一口,满口清香,让人忍不住放松下来。这一放松,伴着马车轻微的晃动,就让人想睡。
张三花打了个哈欠,忍不住微微闭了眼。反正到了车夫会叫她,不如现在小寐一会。
陈府里,陈华庭正在给花剪枝,今天花房送了新鲜的花来,她要插一瓶放在寝室里。
“小姐,刘叔已经把人接走了。”有丫鬟上前禀报,陈华庭并无反应,仿佛并未听见。等完成自己的作品,陈华庭接过丫鬟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这才看向之前传话的人。
“那糕点她吃了?”
“吃了,茶水也喝了。”
陈华庭轻笑了一声,看了看被随手放在案几上的一封信,不知是何种情绪。
查张三花的底细对她来说本来就不是件难事,何况周钰给王遥的信还落在了自己手里。
游历学子,兄弟相称。明明不过是个野丫头,不好好在家里等着嫁人,反而跟着外男到处奔走,游山玩水,自在逍遥。真是令人不耻。
也令人羡慕。
静云香,流烟草,雪绒果,莫不是静心安神的良药,只是少有人知道,若是任意两种一起使用便会令人昏沉,若是三种一起,则会使人昏睡。神奇的是,就算睡个数十日,身体也不会有些许损伤。
陈华庭想,她还是心太软。
自己也不是没给那丫头机会,若她什么也不动,自己还真的把她送去秦家。若茶和点心只动了一样,那边只送她去巍邑山。要是嘴馋两样都动了,十几日的光阴,若是水路,刚刚可达北离的边境。北离对女子束缚最是严厉,让那丫头在那学学规矩也好。她陈婧陈华庭尚不能随心所欲,一个野丫头怎么配过如此安逸自在的生活。
马车在一个巷子里停了下来,车夫撩开车帘,里面的少女睡的正是香甜。沉默了一会,车夫把马车调了个头,驶向完全不同的方向。
在佑丰城外不远处,有一个港口,每年佑丰城出产的粮食大多从这里运出。这是明面上的生意,暗地里,人口买卖当然也少不了。
按陈华庭的吩咐,车夫把张三花交给了一个蛇头,并嘱咐要好生照看,这可不是他拐卖的一般少女。蛇头面上答应着,心里却是不屑,可还是给张三花安排了一个单间。
说是单间,可就只有一张床,连个桌子都没有。因为被交代了张三花会昏睡至少半个月,蛇头并没给房间上锁,哼着小曲找乐子去了。
到了晚上,张三花缓缓张开眼,只觉得头重的像石头,里面还装了一锅豆腐。不论如何,有一点是清楚的,她所在的环境不对,她得离开。
跌跌撞撞出了门,一股水汽扑面而来,张三花清醒了片刻,又更加昏沉。伏在船边的扶手上,看着摇晃的河水,张三花很想吐,可又吐不出来,不由得更难受。
“谁在哪!”有人发现了张三花,这句话喊出口时就冲了过来。张三花第一反应是要躲,可此时身体和脑袋脱节,张三花是躲了,可结果并不是她预料的。
脸旁是潮湿的风,接而是冰凉的水。
再次晕过去之前,张三花终于反应过,原来,她是落水了。
“胡大哥,你看!那是不是个人!”杨小六第一次上船,看什么都新鲜,在甲板上逛来逛去就是不进屋,
胡维以为杨小六只是大惊小怪,可定睛一看,还真是个人,脸色立即严肃下来。
“小六,你快去叫人,先把人救上来再说。”
经过一番折腾,人终于救了上来,却是一个大约十一岁左右的姑娘。请人给她为了姜汤换了衣裳捂在被子里,她却总是不醒。她不醒,便无法得知她的身份,便无法把她送回家。
胡维可以救她,却不能因为她耽搁了自己的行程,这满船的货物可是不能等的。
“要不,咱把她带上,反正咱们还得回来,到时候再把她送回来就是了。”杨小六给自己表哥出主意,胡维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于是,等张三花五天后醒过来时,他们已经在行往西荒的路程上行了大半了。
西荒缺粮,胡维在佑丰城出新粮前低价收购陈粮,再运到西荒换一些宝石草药,回到东华再把这些东西卖出去。这一来一回,可有好些赚头。
“多谢胡大哥相救。”张三花不明白自己的遭遇是为什么,此时多想也无益处。她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是不能回去找林二狗了,胡维救了她她总不能得寸进尺,干脆走一步算一步,先跟着他们去西荒。
“这是十两银子,被水泡了有些皱,但应该还能用。”藏着银钱的衣物还在客栈,张三花摸遍全身,尽只有这不知道谁放进自己钱袋的一张银票。
“姐儿这是什么意思。”胡维皱起了眉,“我救你又不是为了银子。”
“胡大哥误会了,”张三花低着头,救命之恩确实不是十两银子能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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