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可出事了。”
弦合看着秦妈妈,她大约四十余岁,面容丰润,温腴慈和,待他们兄妹一直周到体贴。
她记得,那时她婚事不顺,随哥哥去了战场,秦妈妈也回了老家,投奔自己的儿子。
可秦妈妈的儿子是畜生不如的东西,和自己的恶娘子合起伙来虐待她,将她生生逼死。
想起这段往事,弦合看向秦妈妈的目光显出怜悯追怀,她轻声道:“您别着急,慢点说。”
秦妈妈将二人让进大夫人的静临馆,道:“近来不是在跟吴家议婚,想把大姑娘嫁给吴家长子吴朱轩。谁知那吴朱轩是个不堪的东西,天天和风尘女子厮混,被迷得晕了头,听说他母亲要给他说亲,竟直接登了咱家的门,让大夫人别当真,他自已有了心上人,千万别答应他母亲的求亲。”
说着,三人走到茜纱窗下,听里面传出二夫人楚氏的声音。
“吴家的大老爷官拜暨阳太守,如今正得魏侯器重,咱们家得罪不得。可千万别跟着吴大郎君翻脸,反正儿女婚事向来父母之命,管他答应不答应,将来咱们只嫁咱们的,吴朱轩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放屁!”余思远靠着墙根骂道:“敢情不是她亲生的女儿,人家明说了不愿意,还这般死皮赖脸地往上扑,那将来大姐姐嫁过去能被当人看吗?”
秦妈妈忙上来捂他的嘴:“郎君快别骂了,待会儿让二夫人听见告到老爷那儿,又是一场官司。”
余思远将她的手扒拉下来,不屑道:“我还怕官司?爹偏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这吴朱轩着实可恶,敢到咱家来说这些无礼的话,我这就找人把他打出去。”
“哥哥且慢。”
因已经历过一遍,弦合并不似余思远那般冲动气愤,只是慢声说:“我早就听闻吴家大公子的生母邢夫人是个护短的人,你若是将他打出去了,坏了吴大公子的名声,那邢夫人能不记恨?大姐姐不嫁吴家便罢,若是还要嫁,将来岂不是要被这婆母折磨死?”
上一世这吴朱轩便是被余思远和弦合打了出去,不光惹了邢夫人记恨,吴朱轩自己更是深以为耻。大姐姐姝合嫁过去便被婆母和夫君揉搓折磨,最终身心交瘁,落得个投井自尽的下场。而自己因为替姐姐出头,也被按上个蛮横无理的帽子,魏地的世家郎君没有愿向她提亲的,她才不得已随哥哥远赴疆场。
既然重活一世恰回到了这关键节点,她定要改写命运。
余思远犹自气闷地捶墙:“答应也不是,把他打出去也不是,那可如何是好?”
第3章
弦合低着头思索了片刻,道:“哥哥先回自己屋里吧,这是后院内眷之间的事,你一个在外面闯荡的郎君不合适插手的。”
见妹妹还没说出个应对之策,倒先急着赶自己走,余思远如何肯走,将拐杖往地上一顿,急道:“你们一屋子女人顶什么用?让人家欺负到家里来了,我要是再走了,那不更让人家搓圆捏扁。”
弦合笑出了声,温和道:“哥哥,人多有时也不一定顶用。你看那吴郎君,单枪匹马就敢闯将军府,这世上若是要论人员多寡来定胜负,那他铁定是连门都不敢登的。他既来了,横竖就是看准了咱们将军府要脸面,跟他丢不起这个人。他既打定主意要豁出去了,咱们就得小心应对,万一弄不好会落个以大欺小的名声。若你掺和进来,把这事闹大了,对咱们又有什么好处?”
她一席话不慌不忙,有理有据,反倒让余思远无从反驳。
秦妈妈惊诧地望着弦合,道:“咱们姑娘出了一趟门怎么倒像变了个人似得,这要是放在从前,你听说大姑娘让人欺负了铁定是比大郎君还冲动的,非得提刀去跟人拼命不可。”
想起从前的事弦合不由生出些感慨,她敛了敛披风,挡住暮晚侵来的寒意,淡笑着说:“就是因为从前吃了太多亏,所以才得学乖。”
弦合房里的侍女落盏给她送来一鼎手炉,她抱在怀里,又把从陈麝行那里拿的十斛明珠交托给落盏,冲余思远道:“哥哥先回屋,若是不放心就让你身边的初七来这边候着,待会儿说不定有用。”
余思远看着妹妹沉定自若的安排布置,也不再与她争了,只点了点头,转身往东厢去了。
目送着哥哥的背影,弦合又转过身对着秦妈妈道:“你领我进去看一看,悄悄的,别惊动了旁人。”
秦妈妈会意,惦着脚步将弦合领到一架碧纱橱后。她将披风褪去,只穿着件薄罗衫子,隔着碧纱橱,虽将人挡的严严实实,但声音却听得清楚。
“人都说婚嫁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宗法成训,朱轩不敢忘怀。只是幼时读诗经,念到‘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曾深有感触,可见老祖宗也是教咱们要勇敢追寻所爱的。我既已有了心上人,自然不能再娶贵府姑娘,万望大夫人体恤。”
弦合听着他的话,气急却又觉得好笑,这个吴朱轩说他是心思歹毒故意上门来作贱人的,还是被经史子集读傻了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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