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请公主下来。”沈度转头对侍卫道。
刘询不过转念一想就猜到了沈度的打算,心里暗道一声好,到底是主公看得长远。
姬央走到沈度身边,只听他道:“公主,这些流民都是从中州逃难而来,但是中州有严旨,不许各州郡接受这些流民,必须悉数赶返……”
那流民里有个山羊胡子的老头,似乎还有些见识,一听沈度叫姬央为公主,立马就跪了下来。能被称为公主的必定是天子之女,而冀州之内只有一位公主,那就是苏后的爱女安乐公主。
老赵头“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姬央跟前,见他一跪其他人全都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小的给公主磕头,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求公主开恩,我们这些人都是走投无路才流浪到此的,再没力气回去了。家中田地都被人占了,我们回去也是死路一条,求公主开恩。”老赵头的头就直直地磕在面前的小石头上,一点儿也不避让,不过三、两下就已经见血。
老赵头的身后,所有人都开始高呼,“求公主开恩、求公主开恩。”
姬央手足无措地去扶老赵头,“老人家快起来吧,有话慢慢说,别磕坏了头。”那老赵头怎么肯起来,姬央是第一回遇到这种事情,不由拿眼去求沈度,沈度却只是直直看着她并不开口。
“郎君,冀州可能安置老人家他们?”姬央出声问道。
“公主有旨,岂敢不尊。”沈度道。
“那就让他们留下来吧。”姬央道,这些人已经饿得皮包骨了,哪里还有力气往回走,即使姬央知道这是为势所迫,也不得不妥协,因为于心不忍。
沈度颔首,转头对军师祭酒刘询道:“分一队人马拿我的手令带他们回信阳,让葛通想法安置他们。”
“是。”刘询应道。那葛通和刘询皆是沈度的军师,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那老赵头涕泗横流地又一个劲儿地给姬央和沈度磕头,沈度上前扶起老赵头道:“安心在冀州住下吧。老人家的儿子是为守护咱们王土而战死的,若是不能安顿好你们,就对不起那些勇士的鲜血。”
沈度倒是会收买人心,一句话就让这些丧子、丧夫、丧父的流民热泪盈眶。
实际上沈度和葛通早就商议好了这些流民的安置之法,中州的旨意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约束力,但能借由姬央之口堵住中州官员之嘴,也不失为一桩乐事。
虽说有了安置之法,但这些人已经是强弩之末,饿得东歪西倒的,要从此处走到信阳却是艰难,姬央立时想起了自己买的那些米糕、蜜饯,岂不正好给他们,还免得放坏了。
“把我买的那些米糕给他们吧?”姬央看向沈度道。
沈度点了点头。
姬央似乎得到了莫大的鼓励,赶紧叫玉髓儿领了侍卫去将马车拉过来。
姬央先是从车里拿出一包一包的米糕,也不论多寡地一股脑儿往老赵头手里塞,直到沈度轻轻咳嗽一声。
姬央抬起头看向沈度,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沈度也不说话,姬央只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点儿门道,她举目往四周看去,只见所有人都仿佛饿狼一般盯着老赵头手里的米糕。
这些人饿太久了,一点儿米糕就足以让他们杀人抢夺,不是为了他们自己,仅仅是为了那些嗷嗷待哺的孩子,也会让做母亲的变成饿狼的。
那老赵头也是个人物,要不然也当不得这群人的领头人,他将米糕还了些给姬央,“够了够了,我家这几口也要不了太多,公主还是分给别人吧。”
其实那点儿米糕老赵头一个人就能吃下,更不提还有他那两个媳妇和三个孩子。
姬央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老赵头,知道自己是思虑不周了,可这也怪不得安乐公主,她可没有过这些经验。
姬央往后一退,让玉髓儿扶着她往马车上一站,她不过略略眺望了几息就重新跳下马车,对玉髓儿道:“按人头发,每个大人半包米糕,小孩半包桃片并半包蜜饯。”
玉髓儿应了是,让侍卫将那些流民规制好,一个一个排队,然后大声喊着,“不要挤,一个一个来,都有都有。”
说来也是神奇,姬央那半车吃的,到最后居然刚好发够,一个不多,一个也不少。刘询是一路看着的,心里只暗自称奇,所谓御民之道不患寡而患不均也。他不知道姬央是怎么做到均分的,若说是凑巧,未免也太难了。
沈度问姬央道:“你不是说那些蓝花布要留作纪念吗?怎么又分给了那些孩子?”
姬央郁郁不乐地道:“我看那襁褓中的婴儿连一件衣裳都没有,眼看就要入冬了,就想让他们能做件衣裳穿。那些布给大人也不够分,给那些小婴儿倒是勉强够了,早知道当初该多买些才是。”
沈度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买再多,也不如他们自己能自给自足。”
“郎君说的是,可是这些流民要安置下来,总是需要土地的,我沿途看来也不见无主之地,他们可要怎么安置啊?”姬央已经开始为这些流民发愁了。
沈度道:“没有无主之地,开垦新地便是,还可以北上幽州,那里有大片土地待垦,你不用担心他们没有生计。”
姬央拊掌称善,不由又问沈度,“中州之民真的是无以为生了吗?”
所谓疏不间亲,沈度自然不能当着姬央说天子苏后的坏话,何况她与中州还有书信往来,是以只淡淡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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