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周浚的眼神从未有过的犀利。
柳娉婷脸上闪过一抹惊愕,却没有自乱阵脚,轻轻拿开周浚的手,继续道:“娉婷自知身价,不曾想今日会有郡王如此关怀,娉婷受宠若惊”
“受宠若惊?”周浚敛起眸色,反问。
以前呢?以前难道只当儿戏?
“并非我当儿戏,而是我不敢,我不敢啊郡王。您是堂堂郡王,娉婷怎敢高攀?您对娉婷再好,娉婷也只当您是掷金买笑之人可是后来,郡王对我越来越好,直至今日,我病重怎让娉婷不感激涕零?”
周浚听罢,凝眸未动。
半晌,他叹了一口气,擦去她的泪:“不必再说,起来吧。”
柳娉婷被他扶到凳上,拭干眼泪,仍挡不住眼中的哀伤之色。
“还有别的了吗?”周浚垂眸问。
柳娉婷没作声。
“只这一件事?”
柳娉婷迟疑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周浚长舒一口气,语气更加温柔了几分,说道:“是你想多了,不怪你,再让大夫调几味好药,等彻底痊愈了,精神也就好多了。今日之事,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记住了?”
“记住了。”
周浚点头,“那就好。”
柳娉婷低垂着头,眸中泪光点点,听到周浚这一番话,心中更是感慨万千,本来还能说出的话,似乎再也说不出了。
她苍白的手指攥紧衣袖,指甲掐进了肉里,疼痛未知。
忽然,一双手将她的手拿起,放进了他的手心,促使她放松下来。周浚拿起刚才那块鸭肉,递到了她的嘴边。
“张嘴。”他用微带命令的口吻说道。
柳娉婷破涕为笑,张开了嘴,吃下那块鸭肉。
小小的房间里,传出温言软语,飘出浓浓肉香,浓情蜜意很快将病中苦药冲散干净,房间里洋溢着往日的欢声笑语。
京中有如此温香软玉,庐州有如此孤胆二人金陵,便也有它的步步为营。
崔承皓此次前去金陵,是同夏都尉一起去的。
圣上说念及承皓一人多有不便,找了个伴,以解他路上疲乏。
承皓是何等聪明人,岂能不知圣上别有心意?夏都尉在皇上身边数年,虽然官位不大,却深得圣上信任。不知有过多少事,都是派夏都尉去做的。
此次出行,放着那么多官员不派,单单派他来跟着自己
崔承皓心有疑惑,却不知为何。一路上和夏都尉相谈甚欢,不觉中又把那缕疑惑放了下来。
只怪自己是多心多疑、小人之心了。
到了金陵,安顿好后,崔承皓一心急着去嵌雪楼,便对夏典恩道:“此次路上耽搁已久,与嵌雪楼周旋恐怕还要花些日子,不如早去早回,免得皇上等的急。”
夏典恩年近四十,黑面长须,平时不苟言笑,但看人的时候,眼睛里却总有笑意。
他笑道:“崔小大人,你南下的次数恐怕不多吧?”
崔承皓不明其意,愣了愣,道:“夏大人是如何得知的?在下平时繁忙,也就和周澈来过一次而已,其他时候便没来过了。”
夏典恩淡淡一笑,放下帽子,对着铜镜整理衣襟。
崔承皓站在后面,心中记挂嵌雪楼,便也没多想。
然而有一点,在他心里,却是琢磨了好几日的
此次前来嵌雪楼,表面上是奉圣旨,命千雪姑娘入宫。暗地里,他却怀有自己的私心
他想到了薛千,以及那首千堆雪。
还想到了那个存在他心中很久的问题:薛千,和嵌雪楼究竟有何关系?和千雪姑娘究竟有何关系?
这个问题折磨了他两个多月,而今,他终于又来到嵌雪楼。他想去问清楚,想去问清楚师妹的身世。
这个师妹太神秘了,他不得不如此,以解心中疑惑。
就算所行非君子,不那么光明磊落,甚至有可能惹她生气他也管不着了。
念及此,崔承皓看看夏典恩,想好措辞后,便道:“夏大人一路上劳累,不如在客栈先歇息半日,我去嵌雪楼打探一番,等明日休息好了,咱们再一同去?”
闻言,夏典恩“噗嗤”一声笑了。
这声笑,使崔承皓怔了下。
“我就说你啊,肯定没出来办过几次差。”夏典恩笑着指他,向桌边走来,崔承皓赶忙取杯斟茶,夏典恩摇头,“你不要忘了,咱们是奉旨前来,何谓打探?何须周旋?哈哈崔小大人,真真乃初出茅庐也。”
夏大人的意思是,直接拿着圣旨去要人便可。
这可并非崔承皓本意。
“是,是”他忙着赔笑,心里却一阵发虚。
“不过,”夏典恩放下茶,郑重其事说道,“你这孩子有个优点。”
你这孩子有个优点
崔承皓越听越茫然了。
“没架子,尊师敬上,是个好孩子。”夏典恩重复,“你是个好孩子。”
按理说,夏典恩也没到倚老卖老的年纪,就算品级比他大一点,可崔承皓却是当朝宰相的儿子,又是皇后的亲侄,无论如何也犯不着对自己客气。
可这一路上,他对自己尊敬有加,包括方才献茶,也都是他能看出来的。
他虽在两相之争中,并不看好崔束,但对他的这个儿子,却是欣赏有加。
崔承皓笑笑:“这是我应该的。”
“也罢,总归今日累了,你若还有精力,就出去看看吧。明日咱再一同去。”夏大人说着,像是真的累了,朝内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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