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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这个人。
东方泛白,不远处有人叫喊。
“别动!打劫!”
“啊!”玄奘又作势摔下马。
悟空赶忙展臂去接。因为玄奘受点刺激就晕厥,他已经练就了百分百空手接玄奘的神功。
他不慌不忙地扶起怀里的师父,打趣道:“别怕。这些人是来给咱们送盘缠的。”
玄奘沉吟了片刻,拽住悟空的衣角:“六对一,要不……算了吧?”
算了?
打从生下来,他就不知道“算了”二字是什么意思。
当年的一桩桩,一件件,可都还印在脑子里呢。要是出海学艺“算了”,他怕是一早就老死在花果山了;要是被骗上天也“算了”,他怕是现在还在御马监养马;要是那个人的死也“算了”,他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绝不轻言放弃。这是他的人生哲学。
算了?
哪那么容易算。
无视玄奘幽怨的眼神,他径直走上前去:“不知列位怎么称呼?”
***
遍地的尸首,数了数,六个,不多不少。
人啊,就是这么脆弱。轻轻一碰,小命就没了。当什么强盗?一点不懂得珍惜。
愚蠢。
愚蠢,又危险。这时,就需要有人来替天行道。自己都不惜命,又指望谁能饶过你呢?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和那人并肩作战的时候。他甩着如意棒,那人使一对金色短刀,薄如蝉翼,动作飘逸灵巧。“悟空,一个不留!”
啧。
不过瘾。
悟空解下他们的衣服和盘缠,笑吟吟递到师父面前。
玄奘面色惨白。
“孙悟空,你干什么?”
孙悟空邀功似的上前一步,顶上玄奘的目光:“师父放心。一,个,不,留。”
从前,他也是这样看向那人,那人也总是会迎上他的视线,默契地一笑。
这些日子,他不是没有察觉到什么不一样。因此,这也是一种充满挑衅的试探。
他怀着隐隐的期待,绽出一抹自信的笑。
玄奘的眼神突然变得很遥远,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不,他看陌生人的时候,也比现在要温和。
哦?
玄奘紧闭双眼,浑身发抖。他缓缓说道:“孙悟空,你杀人了。”
杀人?是的。
——“你明不明白,他们只是打劫,就算送到官府,也不是死罪。”
——“就是死罪,也轮不到你来杀。你目无王法,这样凶残……叫我怎么办!”
王法?傻子。那是对凡人的管束,怎么管得到老孙头上?
“你……”玄奘顿了顿,颤抖着问:“孙悟空,你可有半点怜悯之心?”
怜悯之心?他有啊,他对师父这样的弱者,就充满了怜悯,和关爱啊。
他一直沉默,心里却在一句接着一句地反驳。
他怀着不解,拼命压住性子:“师父,我这是替天行道,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啊……”
“借口!”玄奘打断他,冷笑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人家想杀我?退一万步说,就算死在这儿,那也是我陈玄奘的命。倒是你,视人命如草芥……将来有人得罪你,你是不是还要接着杀?啊?倘若有人状告……呵,你随时可以一走了之,反正,都是我这个当师父的不是。”
悟空顿觉遍体生寒。
玄奘把他当什么,杀人如麻的疯子么?
况且,他根本不会把玄奘独自丢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的。
何至如此?
说到底,玄奘会产生这样的担忧,是对他的不信任。
脑子里如闪电般飞过一个念头:玄奘不是金蝉子。
——是了,他如此怯懦软善,怎么会是当年那个机敏霸道,不可一世的金蝉子?
玄奘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金箍棒一样敲在孙悟空的头上,他只觉得脑仁闷得生疼。
他越是啰嗦,孙悟空就越是火气上涨。
孙悟空越是火气上涨,就愈发凑近玄奘那清俊的面目,几乎快贴上:“师父,想当年老孙占花果山为王,不知道打死多少人,六个毛贼,师父干嘛小题大做?”
玄奘被逼得贴到马上,急得梨花带雨,几乎要哭出来:“你糊涂!就是因为你没人管教,才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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