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气息离我很近,倏忽又变得很远。旁边的季节伸手又推了江南一下,他便踩着步子离远了。
“你身上臭死了啊,江南。”我开口说着,握上季节的手准备拉下来,却不想他峙着不放下,我只能作罢,仍由着他遮着我的眼睛。
“我这不是去打篮球了吗,我先去洗澡了啊。”说着浴室门哐啷响了一下,季节也放下了他的手。
他在我前面走进宿舍,仍旧是挺拔的样子。
我心里突然浮现了一个猜想,季节他不会已经知道我不是钟杭弋了吧。
他挺直的走在我前面,衬衫挽起衣袖露出小臂,见我没有跟上他回头看了一眼,我便赶忙跟了上去。
想开口试探,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头。
“想问什么吗?”他坐到位置上,翻着早前看的资料问我。
“没,没有。”我控制不住结巴了一下,否认道。
季节没再看我,也不再说话,我便识趣地回自己床上看书。
不敢坐在他旁边,怕会穿帮,或许早就穿帮了。
给钟杭弋发了个信息互通情报,他却迟迟不回应,怕不是又在吃夜宵。
我翻身下床跑到宿舍外的走廊上,虚掩着门,边给钟杭弋打电话边往露台上走。
电话响了四五声,他那边才慢悠悠地接了起来。
“这么晚了,打电话做什么?”
他那边声音有些模糊,我忍不住问道:“钟杭弋,你是不是在吃夜宵?”
“哪,哪有?我怎么可能吃夜宵呢?”他支支吾吾的,更加加深了我的疑虑。
“我这边有监控,你别和我撒谎。”
他那边听了我的话静了下来,长久没有出声。
“钟杭弋。”我喊了他一声,他仍旧应着,却不回话,我又说道:“浴室外面有个电子秤,你站到上面去给我拍个照发给我。”
“好吧。”他的声音透着不情愿,过了些时候他给我发了称体重的照片,上面的三位数字看得我白眼一番险些晕厥过去。
“钟杭弋,你这几天是不是天天吃夜宵。”我靠着墙,尽力不让自己哭出来,问他。
“也算不上每天吃,就是隔三差五的。”
“隔三差五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减肥有多累啊?你是不是运动也没有做?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瘦这几斤要维持多久的低碳水?”说着我的眼泪就掉了下来,看起来有些矫情,我便擦擦眼泪压低了嗓子和他讲话:“你以为我不想吃炸鸡喝可乐吗?照你这样下去,等我们换回来,你要我多辛苦地去把这几斤肉掉下去?”
“我不觉得你胖,我觉得你可以不减肥的。”钟杭弋的声音传过来,他说的话听起来像是安慰,我听完却一点没有平静。
我抓着手机往露台边上去了一点,春日晚风微熏着,我吸了吸鼻子,拍着心口,颤抖着嗓子和他继续说:“你说的轻巧。你现在说不嫌我胖,那是因为我现在还没胖到头呢。像你这样继续造下去,等我真的胖起来,你还会这样说吗?”
“你多胖我都不嫌你胖。”
“钟杭弋,你说这话你能不能过下脑子,摸一摸你的良心讲话可以吗?要是男生都像他们嘴上说的那样不嫌人胖,这世界上会有那么多减肥药吗?”我看了看时间,和他讲道:“从明天开始,你和我一起去健身跑步,每天给我发体重信息,要是重一点我就会让你加大力度,知道吗?”
钟杭弋的呼吸声夹杂在电流声里,他一时没有回话,我又大声问了他一次。
“知道了。”他的声音闷闷的,说着。
沉默了一会,钟杭弋又问我:“你是为了谁减肥的啊?”
我翻了个白眼,回答道:“我是为了自己可以穿漂亮衣服。有的人觉得吃好吃好喝的快乐,那他们就可以不费心减肥。我不一样,我觉得可以穿漂亮裙子更快乐,所以我才努力减肥。”
想着我又朝钟杭弋辞厉道:“钟杭弋,你这样造我是在剥夺我快乐的权利,是会遭天谴的。”
“对不起。”他低低声音传过来,我没有接话。
对面宿舍楼灯火通明,晚风吹过有些晕散了光晕,想来是为了眼泪挂着,便模糊了晚景。
又是良久的沉默,我没再和钟杭弋讲话,把电话挂了。
在露台站了一会才起身回宿舍,拉开露台的移门,在忽明忽暗的走廊光线里,季节黯淡的轮廓被拢着,正靠在墙边,不知道在那里多久了。
他抬眼看我,没有说话,只是细盯着。
我抬手摸了摸脸,把上面余下的泪水擦拭掉,和他相对站着,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走廊尽头的窗户敞开着,灌了穿堂的春风进来,季节一侧的刘海翘着,被风吹着瑟瑟。
他的脸隐在日光灯的灰暗光线里,只余下挺直的鼻梁披着白光。我看不见他的眼睛,更别提他的表情。
季节不动作,于是我也不动作,便相望着无言。
“你不问我听见了什么吗?”季节眼睛垂着,并不看我,作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问我。
“不问。”我出声便发现自己的声音哑着,清了清喉咙,又说道:“但我要谴责你听墙角的行为。”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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