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等!”米良颤声。
那男人用力踏着他,“狗官怕死求饶了,跪地上学狗叫,磕三个响头叫祖爷爷!”
米良道:“好汉,我不是官,我就是个穷教书的。”
穷教书的?
男人打量他一眼,果然穿得很寒碜,少不得去拖另外一个穿的好些的,谁知道那人叫得比杀猪还冤枉,“他是永清县知县,我只是个跟班的杂役,杂役。”
米良不敢置信地看向对方,自己是永清县知县,他是菏泽县现任知县,一路上仆役前呼后拥,居然颠倒黑白!
可他说不出陷害别人的话来,千难万难求死最难,自己还想当知县好好编农书多收粮食呢。
哎,读书人的骨气呢?
米良怀疑那厮是买来的官,还不如自己是举人铨选来的有底气,若是十年寒窗圣贤书读下来的,怎么也是有点骨气的,怎么能这样呢?
远处有人喊着,“统统杀了,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快点,晚了县城来人了!”
四处哭声响起,惨叫声也此起彼伏,血腥气扑面而来。
米良觉得老命休矣,他看着那没骨气的趁机开溜,却被旁边追上来的男人一刀砍掉脑袋,脑袋掉了身子还往前跑了两步才扑地抽搐,血喷涌而出。
米良立刻弯腰吐了个彻底,死也制止不了他本能的呕吐。
男人急忙跳开,骂了声晦气,用刀敲了敲米良的背,“狗官把脖子伸长了,一刀砍不死有你受的!”
米良猛得扭头看着闪闪的刀锋朝着自己劈面而下,想着死也不做软骨头,可刀劈过来的时候他吓得紧闭双眼:吾命休矣。
只听得噗一声,有兵刃入肉的声音,却没有等来预期的剧痛,他急忙摸了摸脖子。
脑袋还在!
他这才睁眼,看到那个男人已经倒在地上,颈被一支羽箭给射穿,两只瞪圆的眼睛在火光里死死地盯着自己,甚是可怖。
哎呀娘嘞!
米良吓得拔脚就跑。
居然没人来追他,那他就继续跑,身后有打斗声传来,他立刻躲在一辆大车后面回头瞅,就见火光里那些头缠白布的歹人居然疯了一样自己人打自己人!
嗯,疯的好!
其中有几人格外厉害,很快就把那些头缠白布的人砍翻在地,有歹人乌拉拉地叫着,仰头喊着:“老母护佑,刀枪不入,魂归家乡,立地成神!”
他们这么喊着,还用刀拍自己胸脯,然后无惧无畏地继续投入战斗,接着又被人砍翻。
看起来他们跟那几个对手根本没法比,可就是他们居然将自己这么一大群人赶牲口一样差点杀死。
米良感觉说不出的郁闷,果然是承平已久,面对暴力,已经不会反抗?已经没有了勇气不成?
那些暴徒们一边喊口号,一边冲上去送死,临死前都会喊一句:“老母接我回家乡了!”
他这么一喊,其他人就又不怕死地冲上去,简直是奇了怪了。
不过也有人想要逃,结果刚跑几步,就被远处射来一箭钉死在地上。
谁跑,射谁!
射之,必中!
中,必死!
不到半个时辰这里的打斗结束,一个头缠白巾的汉子朝着米良藏身处走过来,吓得他这才暗骂自己干嘛不跑,傻呆呆躲在这里看。
那人一把扯下白头巾,对他道:“我们是护送举人老爷们进京赶考的护卫,并非歹人。”
米良这才哆哆嗦嗦地走出来,拱手,“多谢壮士,敢问贵主人何处?”
祁大凤指了指院墙外那棵光秃秃的大槐树,这时候没有枝叶,火光一照,能看到上面俩人正滑下来。
很快林重阳便和他们会合,清点人数,己方只有两个受伤,并不致命,杀了十个歹人,另外的却全跑了,一共救了二十来人,一个永清知县、一干驿卒还有投宿的几个考生和行脚商。
被歹人杀死的十二人,一个知县,四个驿卒,一个考生,还有一干随从。
得救的众人纷纷向林重阳等人致谢,劫后余生让他们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林重阳让人拿了纸笔,趁着他们记忆犹新赶紧记下来,等禹城县衙来查也能说得清楚。
他又去看了那些头缠白布的歹人们,只见他们前胸后背都用朱砂画着简单的符号,前胸一个圆圈,里面一个红点,后面则是一个眼睛状的图案。
祁大凤道:“少爷,这些人?”
林重阳也想起来,“跟真空教有点像。”却也不能肯定是不是,毕竟白莲教下面有很多分支,有的是真的信教,有的却是打着教的幌子做别的事情。
如果不是真空教,那么肯定有另外一支民间邪教,既然他们已经露出獠牙,那当地官府要剿灭他们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只不知道他们为何要攻打一个驿站,难道只是为了杀两个“狗官”泄愤?
可惜没有抓到一个活口,不能审问口供。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这些地方胥吏们的战斗力有多弱,一个驿站里面起码有十几二十几个驿卒,居然这样容易就被暴徒攻破,随意放火杀人。
“你们没有派人去禹城求救?”
驿丞王宏恨恨道:“事情一不对劲,我就派人去禹城求救,可到现在也没回来!”
驿站距离禹城有十几里地,就算走路一个时辰也应该能回来的,可这都半个晚上过去了,也不见他们带着援兵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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