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将自己一辈子困在这里?”秦赐突然道。
她的脸色苍白,声音亦发了颤:“这……这并不是我能选的!”
“您能的!”秦赐声音抬高,甚至在略微地发颤,“您只要……只要再往前走一步……我就会在前方接您。”
他的声音那么笃定,却又那么绝望。她望着他,却好像望着一个永远都不会长大的小孩。
原来,一切还是一样的。
当很久以前,她还未入宫,在那危机四伏的树林里,他就已说过这样的话了。
他说,您若不想嫁,谁也不能逼着您嫁。
他说,您想去哪里,我都可以带您去,北方也好,西方也好,只要您高兴……
到底是他太幼稚,还是她太顽固?
秦赐感到了她的不相信,于是更加地悲哀。他终于明白过来——
他以为他们已经并肩前行了很远,其实却不过是在原地,追着对方的背影转圈子罢了。
他突然将她拥入怀中,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是不能克制自己。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终于压抑地道:“对不起,小娘子,我……我原本立意不让您受半点委屈,可是您的委屈,却到底都是为我受下的。”
她在他怀中摇了摇头。他捧起她的脸,皎白的脸,有一双看似冷酷、却毕竟柔软的眼眸。他轻轻地吻下来,她那蝶翼般的睫毛便轻微地发着颤。她没有言语,可她的动作却是飞蛾扑火般的迎合,双臂缠上他的脖颈,身躯紧贴向他的胸膛,他的手掌滑过那纤瘦的盈盈一握的腰肢,仿佛能握断那纤细脆硬的脊椎。
两人跌跌撞撞往床上去。然而还没到床边,衣衫已半褪,他虔诚地跪下来亲吻她的肌肤,又抬起湿漉漉的眼,仿佛还是在道歉,在恳求她的垂怜。
秦束笑着呢喃:“若没有你,我早就……我早就……”
她的话声又被吞咽在亲吻之中。男人大约是打定主意要让她舒服,舒服到忘我,舒服到把什么都抛却,可是她却做不到。浮浮沉沉的红纱帐里,她温柔地应承着他,可是心中却总是想起那一碗药,那一碗药……
她知道耻辱究竟是耻辱,不论是天下皆知,还是无人知晓,它都是耻辱。
可是耻辱却让人沉迷。
只要再往前走一步……
男人的誓言是那么甜美,可是她到底要如何才能走出这一步?他又如何能向她保证,这一步之后,不会是粉身碎骨?
***
鹿苑。
夏冰一身布衣,骑马而来,好不容易终于等到官家暂停了围猎,与侍卫们在林间草地上休息的时候。
夏冰牵着马上前,“小民夏冰,向陛下请安。”
萧霂斜了他一眼。“老师有什么事?”
太久不见,夏冰看上去憔悴了许多,也或许当初他那副精神振奋、彬彬有礼的模样不过是靠衣冠支撑起来的罢了。他静了静,上前两步,轻声道:“陛下还记不记得,小民当初曾教授陛下的《左传》第一篇?”
萧霂顿了顿,“郑伯克段于鄢?”
“是。”夏冰垂手低眉道,“郑伯克段之后,将他的生母姜氏安置在城颍,并发誓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后来颍考叔求见郑伯,把郑伯赏赐的食物都带走,说要带回去给母亲尝一尝。郑伯此时已后悔了自己那样对待母亲,对颍考叔说……”
“对颍考叔说,你有母亲可以送,寡人却已没有母亲了!”萧霂截断了他的话,转头,对夏冰歪了歪嘴角,“老师说这些,是想劝朕什么吗?”
夏冰的头愈发地低了:“小民闻治国者,以家为本,为君者,以孝为本……如今杨太后虽铸大错,但他到底是陛下生母,陛下将她关在金墉城,难免——”
“是朕关的吗?”萧霂笑了,“是河间王关的吧?”
“但天下不明真相的百姓们,都会因此非议陛下,事母不孝。”
“非议?朕成日在鹿苑里打猎,难道还怕非议?”萧霂冷冷地道,“朕早就没有母亲了!天下人,爱怎样就怎样,朕不管他们,他们也别来管朕!”
他站起身来,弯弓搭箭,虽然身躯矮小,背脊却挺得笔直,声音也冷漠异常:“这倒是朕第一次听见老师为人说情。”
“唰”——
铁箭飞出,直直钉入数丈外树林中的靶心。
夏冰心头一凛,春日的温暖中,好像陡然有寒风刮过。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小民……小民不敢!”
***
夏冰匆匆回府,竟是汗透重衫。
他一边由着温玖给自己更衣,一边喃喃道:“这个小官家……过去我还道他是个昏君,如今看来……他恐怕会是个暴君啊!”
温玖亦吃了一惊,“您今日去请求他的事情……”
“快别提了。”夏冰摆摆手,“他对杨太后已无半点人伦之情,我看他对秦家、乃至对萧姓宗室,早晚也都是铁石心肠。”
温玖轻轻地道:“本来我看,君侯您也不必去趟这趟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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