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口唾沫, 才道:“金墉城、金墉城的杨太后——杨庶人, 死了!”
秦束微微一惊, 秦赐亦放下了书卷,“怎么回事?”
“说是有人看见夏冰——前中书令的府上去了人给她送了一顿饭,也没有遮掩什么, 杨庶人吃过饭后,休息了一会儿, 便说自己头晕,要晒太阳——结果还没走到庭院里,便断了气了, 七窍都流出血来……”
“夏冰……”这个答案真是出乎秦束的意料。她与秦赐对视了一眼,心中俱感到了寒意,“夏冰这是为了自保?”
“应是如此。”秦赐凝声道,“杨太后篡改遗诏扶他上位, 眼下杨太后倒了,他必得要昭示自己与她绝不两立, 才能死中求生。”
“这么说, 杨太后费尽心机, 反而是养了一头狼。”秦束淡淡地说, 又看了秦赐一眼,“夏冰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的?”
秦赐笑了, “您为何要看我?”
秦束挑了挑眉。
虽则如此,气氛毕竟黯淡了些,午膳草草用过,金墉城的消息便昭告了天下。杨家人从此,再无翻身之日了。
***
次日,官家难得地上了朝。宫中已无长者,由秦束在官家身旁听政。
官家下旨,授河间王萧霆开府仪同三司、都督北五州军事。对于金墉城杨庶人的事情,官家只是略略表示了一下悲哀之情,却又特意问礼官:“不知按照礼制,朕是不是还要服丧?是不是可以与太皇太后的丧事并在一处,省却麻烦了?”
他话说得轻佻,摆明了对生母的不屑,朝堂上曾经依附杨氏的诸官都瑟瑟然。礼官只能看着他的脸色道:“依制,已出之母,与父恩义已绝,其子不应服丧……”
萧霂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便好。还有谁要上奏吗?”
此时,秦赐却走出了班列,“末将有奏。关于北方战局,末将有所构想,还请陛下考虑。”
秦束不由得小小地吃了一惊——这所谓的战事构想,秦赐却从未与他说过。一旁萧霂将那文书囫囵看过,又往外一扔:“战场上的事,朕不懂,秦将军与河间王去商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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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赐对北方战事的构想,其实是他很早就曾与萧霆、皇甫辽等人讨论过的,只是遇上晋阳失陷,又不得不修改了许多。
首先是保住漕运要道,各城坚守拒敌,稳中求胜;其次是要伺机反扑,不要被铁勒兵锋牵制,最好是重新夺还晋阳;最后是打蛇打七寸,鲜于岐当前已是孤军深入我境,只要消灭其最强悍的骑兵,甚至抓住鲜于岐本人,铁勒人本就组织松散,自然会土崩瓦解。
下朝之后,秦束特意从尚书省要来了秦赐的奏本,津津有味地读完了,又拿给阿援看。阿援看半天,笑道:“这是什么呀,婢子可看不太懂。”
“他出师了。”秦束亦笑起来,似乎今日心情不错,“也不知他跟谁学的。”
“敢情秦将军,还真是秦将军。”阿援笑道,“恭喜小娘子,为国家找到了一位上将军。”
秦束淡淡地道:“眼下是本宫听政,他想做什么,本宫都可以帮他。即使击退铁勒——从他这上书来看,似乎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嘛。”
也许是春天到了,游廊上的盎然绿意之中,小娘子的眼角眉梢跳跃着温柔的清光。阿援也为小娘子而高兴,却又想到了别的事情:“可是这样一来,将军又要出征去了?……他明明好不容易才回京来的。”
秦束的神色微微一动,笑容亦敛了些许。“若不是他,也是河间王,我们的主力总不能都留在洛阳。”她的声音低了低,“自从他回洛阳后,我总是感觉……感觉他变了。不,也可能他从没有变,是我终于接近了他一些,却更加看不懂他了。”
阿援没能明白,却隐约有些忧虑地望着秦束。
秦束望向红墙四合的庭园,华枝春满,葳蕤动人,可是秦赐却同她说,这个地方有什么好,值得您将自己一辈子困在这里?
“我一直在宫里,可是他……他是自由的。他想去何处,我都愿意让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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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芸既死,河间王、秦赐拥兵在朝,秦家终于能松了一口气,秦止泽也再次施施然地上显阳宫来拜访亲女儿了。
“这是今年江南新贡的明前茶。”秦束在暖阁中接待父亲,一边示意阿援上茶,一边柔和地笑道,“父侯若是喜欢,就提一些家去,给阿母阿兄也尝尝。”
秦止泽品了品,茶是好茶,清纯幽逸,他正想表扬几句,抬头却见秦束身后的秦赐正冷漠地俯视着他,显然是充满了敌意,心头便咯噔一下。
秦止泽放下茶盏,对秦赐笑道:“将军如今是朝之股肱了,怎么还站着说话呢?”又对秦束道,“阿束你看你,也不让秦将军坐下。”
秦赐没有回答,也没有动。秦束回头看他一眼,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又递给他一杯茶。他这才接过了,默默地坐在了旁席上。
秦止泽看着他们这一连串默契自然、旁若无人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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