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经过了一番叙旧,双方开门见山。外公外婆好整以暇坐在沙发中央,谭耀国拄着拐杖,沉着脸色。
关母稳稳当当,轻轻柔柔地说:
“我们说了这么久,无论是哪种方式,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儿女好。”
“我到现在,都没有真正接受你儿子,看来你也没有接受我女儿。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谭老先生,时代变了,你过去的那一套在现在已经不好用了,包办婚姻早就亡了。”
“即便我再不喜欢我的女儿和他在一起,我也要尊重她的意愿。做父母的,总是希望孩子过得快乐。”
“再如何倔强,都犟不过孩子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我对我女儿,是有信心的,她成长的很好,虽然偏离了我预期的轨迹。可是我爱她,我希望她能过得开心快乐。”
关雎尔站在一旁,眼里溢满了泪水,她从未想过妈妈会帮自己说话,她只觉得那一刻自己心里幸福极了,又愧疚极了,本应该是自己要处理好的事情,却仍然让爱她的人们担心。
谭宗明握紧她的手,慢慢开口道:
“宗明今日来本是拜见关关的家人,无意卷起纷争和任何波澜,我和父亲之间的意见不合也不需要在今日得出什么结果,因为显而易见的,此事并非需要结果,是注定的。”
“父亲,您该回了,桐姨想必该着急了。冬日天气寒冷,请注意身体。”
谭耀国感到非常愤怒,但依然保持着风度,他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在这里继续多待一分钟。便向关雎尔的外公外婆行了礼。
“二位老人,失礼了,耀国告辞。”
说罢转身便走。外婆吹了吹滚烫的茶,眼睛都没看着他,就说了一句话。
“耀国啊,儿孙自有儿孙福。”
面前的身影一顿,便没有再停留,拄着拐杖离开了关家。
关母瞟了谭宗明一眼,不满的向关父嘟囔着:
“什么人啊,说来便来,说走便走。”
“刚刚你表现不错。”关父笑眯眯地回应她。
关母一怔,下意识看向关雎尔,果不其然,那个傻囡囡正滴答着眼泪看着她。正要上前,又看到她是依偎在谭宗明怀里的,面色还是冷下来。要不是看他有担当,此时也必将他一同扫地出门。
“我还没有原谅那小子呢。”
说罢甩开关父的手,脚步重重地走出客厅。
“宗明你看,妈妈开始喜欢你了。”
关雎尔看着谭宗明笑,傻乎乎的样子,还挂着泪,怎么看都招人疼。
谭宗明一直抿着的嘴放松下来,粗粝的手指抚着她的脸颊,一滴又一滴泪怎么都擦不干净,喟叹了一声将她拥进怀里拍着背,像哄小孩子一样。
关雎尔抽噎半天想起外公外婆还在屋里,连忙挣脱他的怀抱,低着头喊了一声:
“外公外婆,囡囡去外面透透气……”
说完就跑了,动作快得谭宗明都没抓住。
外婆笑眯眯地走过来,举着手去拍谭宗明的肩膀没拍到,转而去拍他的背。
“小谭啊,去吧,年轻人就别老在家闷着,多出去逛逛,去,看看外面是不是有放鞭炮的。”
谭宗明微微弯着身子让老太太拍,笑容满面。
“哎,我这就去。”
说罢转身疾步去追关雎尔了。
外公从沙发上起来,伸了个懒腰,舒服的叹了一声。
“老伴啊,坐了这么久可累死我了,我们去花房看看水仙开了没有吧。”
外婆走过来挽着他的胳膊。
“一天到晚的就盯着你的花房,你看你外孙女被人欺负的,你都不撑腰……”
“不是你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还说呢!一会儿小女儿又该来诉苦了……”
“你看她不是那么嫌弃小谭了有没有……”
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轻快,今天是个好日子啊,虽然有点不太完美。
江南小桥下,流水潺潺过,今年的冬日气候比往年温暖多了,水面也便没有结冰,在余晖映射下波光粼粼。
关雎尔转头去看谭宗明,男人好看的侧脸像雕塑一样,起伏有度,晚霞在他身后烧红了一片天空,衬得那双眼睛更加深邃明亮。她微微抿了嘴,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又盯着远处的河岸出了半天神,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一声鸟叫唤回神智,关雎尔觉得心里倏而一疼,她立刻转身钻进谭宗明的怀里,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耳边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谭宗明早在她转身一刻就作出了反应,大掌牢牢护住她的后脑勺,用力抱着,微微叹息一声,满足又无奈。
关雎尔闷闷的声音传来,“宗明……你会不会?……”
“不会。”
谭宗明快速打断,语气果决。
“无论如何,谁也阻不了我的脚步,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可是我……”关雎尔觉得自己快要哭了,她使劲调整着呼吸,哭腔却满溢而出。
想起刚才客厅里针锋相对的的情形她依然觉得心悸无比,又委屈又害怕。
关雎尔抬头去看他,眼睛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脸色一点血色都没有,睫毛都哭掉在眼睛里,她伸手去揉,被谭宗明拉住了。
“别动。”
谭宗明仔细撑开她的一点眼皮,轻轻吹了一口气,轻轻用指尖去拿掉,看她不揉了就摸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的。
“你说,妈妈是不是有点接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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