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树歌深吸了口气,说:“你把日记给我看吧。”
她留下了七本日记,埋在公园的大树下,沈眷把它们找到了。她看过三本,知道了她们过去的一些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她自己亲手写的,写的又是她自己的生活,但她读起来,却没有任何代入感,越看反而就越提醒她,她已经把她和沈眷的过去全部忘记了。
顾树歌看了三本,就排斥起这些沈眷视若珍宝的日记来。
然而目前来看,除了这些记载了她们过去记忆的日记本,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能让她知道以前的事了。
日记被沈眷非常妥善地放在一只盒子里,盒子摆在书房的柜子里。顾树歌亲眼看着她放的。
沈眷听完了,没有起身,去给她拿日记,而是想了一会儿,然后说:“径云大师那边应该没有这么快,明天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顾树歌疑惑,问:“去哪里?”
“去我们以前一起去过的地方。”沈眷笑着说。小歌不喜欢那些日记本,否则也不会只看三本就不肯再碰了。要知道往事,也不一定非要通过纸笔记录。
这是她们两个人的回忆,小歌忘了,她还记得,她会把过去告诉她。
顾树歌慢了一拍才明白过来沈眷话中的用意,双眼顿时明亮起来,笑容怎么都压不住。
而广平寺中,被顾树歌和沈眷一起惦记着的径云却不怎么好受。
天暗下来了。
春末夏初,月亮上山早,夕阳还未全部落下,月亮就挂在了天边。
径云跪坐在一方坐褥上,主持坐在他的对面,对他所有说辞,都不为所动。
“你也不必跟我说什么看看‘人心和y-in鬼相比,能有几分高尚’。我当然知道人心诡谲,不是每个人都心存良善。可鬼,却是每个都有作恶的可能的。”主持坚持道。
径云实在不解:“师兄诸事宽容,怎么偏偏就对鬼怪抱有偏见?”
主持不能赞同他说法,问:“什么叫偏见?难道y-in鬼不是心中存恶,极有可能爆发出恶念?”
“师兄说的没错,可那小鬼的恶念已经被压制了。”
“万一压制不住,万一又起波澜,师弟怎么就能保证,她绝对不会变成恶鬼?”主持反问,径云张了张口,主持打断他,接着说,“我盼着你回来,是想你能跟我一起顶住顾家的压力,不是让你站到y-in物那方,一起来说服我的。”
主持如此固执,径云没办法了,只好坦言:“不说服你又能怎么办?藏经阁的钥匙在师兄手里,我要进去,必须得有你的批准。”
这算是示弱了,但主持并没有得意,反而露出一丝不自在来。径云看见了,缓缓地摇了摇头:“师兄那回让沈施主去白龙寺找汲取灵气的办法,说白龙寺中典籍最多,可是打了诳语。”
广平寺与白龙寺几千年之前往来甚密,两寺都是很具底蕴的大寺,而在佛门的名声,广平寺的声望甚至要高上一筹,出过不少得道高僧。高僧们降妖伏魔,一代代积累下来,藏经阁里就有了许多与修炼有关的典籍。白龙寺那边也是如此。
后来世事变幻,广平寺地处深山,山路难行,香客渐渐少了,而白龙寺在城里,香火越来越旺盛,甚至还一度成了封建王朝的皇家寺庙。人多了,利益多了,纷乱也就来了。
白龙寺在六百年前出了一名邪僧,邪僧急功近利,且极为迷恋人间权势,他为走捷径,竟然从寺中藏经阁里找出了一本邪修的心法,把自己修成了歪魔邪道,还迷惑人间帝王,成了王朝的国师,享尽富贵,作恶人间,残害了无数忠良和百姓。
后来是广平寺与白龙寺的几名高僧一起出手,才降伏了他。而白龙寺,则因为邪僧掌权后,疯狂迫害本寺师兄弟而人才凋零。
为了防止再出一名邪僧,白龙寺的主持与广平寺的主持深谈了一番,决定将寺中修炼相关的典籍全部转到广平寺的藏经阁中收藏,为防有人窃书,几本格外要紧的典籍则被锁进了匣子里,钥匙则有白龙寺的主持保管。
到现在六百年,广平寺和白龙寺经过几代传承,不知从哪一代起,往来就淡了,到现在,更是形同陌路。藏了典籍的那只匣子还在广平寺的藏经阁里高高供起,可那枚又白龙寺主持保管的钥匙,却已经不知去向了。
主持作为广平寺本代的负责人,当然知道这些往事,也知道要找修炼典籍,最好就是从本寺找起。径云也是因此才辞别沈眷,回到寺里。
可他为误导沈眷,却让沈眷去了白龙寺,这分明是打了诳语。
主持铁青着脸,默然不语。
径云也知他为难,一面是畏惧顾家的权势,怕沈施主一怒之下,对这深山小寺不利,另一方面又是真的担心会纵出一只恶鬼来,于是只得拖着。
有些话,径云一直不曾说过,怕师兄听了难过,这时却不得不提一句:“我们师兄弟一起入的门,一起参佛法,一起修佛道,我小有所成,师兄却一直泥足不前。这是为什么?我想过许多年,毕竟我们参的是一样的佛,修的是同样的道,师兄心存慈悲,悲悯世人,从未偏离我佛法旨。”
主持身形一僵,脊背一点一点地挺直。
“后来,我在俗世行走,见了许多人许多事,我就想,会不会是师兄的执念太深。因佛法不成,于是忌惮鬼怪,因忌惮鬼怪有偏见,违背我佛慈悲,众生平等的法旨,于是佛法更加无所进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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