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的钟声一波强过一波,穿过千佛殿、清院、缘院、道院、方院、释院、容院直达三阁所处,上清寺千百年来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晨钟暮鼓向来三声足矣,主持召令也不过四下,即使是大敌来犯也只是九之极数,此刻连绵不断而又未被阻断的钟声,怕是出了大事。各院、各殿的僧人都静默的集中在各自的大殿中静候消息。
各院掌院都施法向山下千佛殿聚去,三阁中亦有两道金光一闪而逝。只是片刻间,千佛殿便如诸天神佛汇集,金光大盛,只隐于寺中的残字辈大师,便出现了四位之多,六院掌院更是皆在其列。
众人向山门远远望去,金钟依旧,只是守卫山门的弟子却早已尽数躺在地上,伤势虽重,却不至于丢了性命。钟旁站着一青衣客,斗笠上的轻纱遮着面容,只是自顾自的敲着金钟,默默地数着。
“八十七,八十八......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九九之数方才停息。
殿中诸多年长之人,在这九九之数中猜出了些什么,脸上有些难以言说的苦涩。
残阳上人转身看向残忍,眼神中既是责备,也是询问。责备他方才为何不出手救下山门弟子,询问他对不速之客的态度。
“既是后辈,哪有我等出手的道理?”
残忍大师向来不忍,即使是主持又如何。
“三百年前,当师傅的便已伤了这徒弟的心,顺了诸位的意,逐出了师门,废了他的佛道,今日......”
残忍虽未言明,但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今日他不出手,是为了当初欠下的情分。
“师兄,此言差矣,这孽障当日犯下滔天罪孽,今日又敢来犯,怎能任他胡作非为!”
残忍看了一眼这位比自己还性子直的执法阁首座,径自出了千佛殿,驾起莲花,准备离去。那青衣客见到残忍离去,恭恭敬敬的躬身一拜。残忍若有所思的望向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终究是朝容院飞去,上清虽大,容院才是他的道场。
“师兄,师兄......“
残阳看着离去的残忍,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残松师弟,罢了,罢了。三百年前,他便立下约定,今日前来迎接那位存在,我等老朽既然不便出手为难,那就让后辈来抵挡吧!“
一位一直隐于暗处的老僧,全身被黑暗所掩埋,只有九盏青灯围绕在他的周围,淡淡开口道:”天道轮回,生死有命,方外人自有方外人的自在,俗世人自有俗世人的执着,想我每日担着这命源,修尽命途,不也是有所迷惘吗?由他们闹去吧。“
”残命师兄又是何意?“残松一头雾水的听着这些师兄们谈论,他只知道来闹事的便赶出去,这是正理,哪有那么多的说辞!
”阿弥陀佛,散了吧,各归各位。“残阳化作一道流光,再现身时已立于殿外。
”施主终究还是来了,三个纪元,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又何必非要如此执着呢?“
青衣客并不言语,只在风中静静地站着,将背后长剑一横,算作是答复。
”施主既然非要闯一闯,老衲也别无他法了。“残阳上人双手合十,用大梵般若的扩音之法传语千佛殿和六院各备法阵,迎接外敌。
”施主若闯过了这七元解厄大阵,又将那樊岩古塔归正,塔中之人便任由施主处置!“
一时间,千佛大殿中的诸人早已各归其位,开启七元解厄阵。
始终没有人问来者是何人,对于上清寺中的僧人而言,这既是个公开的秘密,也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就在所有人都忙碌的时候,释天一个人无聊的在荷塘边游走,对于寺中发生的天大的事,并非他能够插手,容院的阵法也绝不需要一个筑基期的弟子去镇守,所以他便成了容院最闲暇、最不起眼的人,往日里难为他的人现下也顾不上与他为难,他最好的朋友容嘉也因为有守阵职责而不能来陪他。于是他便来这里透透气,加之他在那本上清寺入门功法中看到一种驾固水封冰的法术,一时心生好奇,便到这池子边来试试。
释天依照书中所言,逆转真元,用元府中的灵气凝于指尖缓缓喷散而出,指端瞬间便出现了一些冰屑,可是还未来得及凝结出更多的冰,就消失不见了,更枉谈能冰封湖水。释天一遍又一遍的试着,不经意间便来到了曲折亭外。
缓步踱入亭中,荷塘风景已不同往日了,当时夏末秋初尚有满池荷花映日,现下深秋近冬,徒有一池子枯枝败叶了,只有池水未变,依旧清蓝,想到这些,释天忍不住轻哂“竟是我幼稚了,流水焉能不变。”
“阿弥陀佛,万法归宗,万物归一,不过都是一个变字,变则通,通则久,正是此理也。”
不知何时,残忍大师也来到了亭中,站在了释天身后,看着身前的景色,略微有些忧心。释天正要向这位院祖行礼,却被扶了起来。
“小友,不必如此,今日再见,也属有缘,若不着急离去,不妨听我这活了太久的人讲讲故事,说来那故事中人在性格上倒与你有几分相似。”
释天点点头,扶着残忍坐了下来,盘膝坐在地上的蒲团上,认真的听着这位大师讲述的故事。
“三百年前,正邪二道的那场大战,可谓旷日持久,手段尽出,正邪各派之间的较量绝非单纯的攻与守、征与伐,不少行径着实是上不得台面但又不得不为之的,为了尽快结束大战,还苍生一份安宁,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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