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婉清睁着似懂非懂的眸子,像是不明白祖母为什么说这花不好看,留恋地看了看被放到桌上的紫霞耧斗,才讷讷点了点头:“谢祖母。”
“清儿听话,切莫戴了。”老夫人见状,忍不住又嘱咐了一句,愈发对崔姨娘不满起来。这小孩子不懂事,她崔姨娘莫不是也糊涂了不成?这紫霞耧斗是个可随意采摘□□的货色,居然还说是特地从大月国带回来给清儿的,还让清儿喜欢得都戴了上发髻。好在未出府,如若不然,这丢人可丢大了。
“是,清儿听话。”乔婉清点头道。
“好孩子。”老夫人慈爱地抚了抚她的头顶,这才转过头朝崔姨娘道,“过会子你随我来一趟,我有话与你说。”
那一天,府里众人只知道,崔姨娘在出了老夫人的居轩之后,面色并不好看,第一步就是亲自带着家丁婢女到了三小姐的居轩里将紫霞耧斗悉数搬了出去,换上了满轩清雅文逸的金盏银台。
乔婉清听得外面的人来人往地捣腾东西,看着冰灯在旁边打着络子,轻叹一声:“这紫霞耧斗也算得上物尽其用。”这在旁的人看来,或许只是小事一桩。可想必崔姨娘心里也明白,老夫人开始知道她想要取而代之的意图了。以前的崔姨娘掩饰得这般好,老夫人也一直以为这是个恭顺纯良的妾室,照顾有加,但并不代表着老夫人就默许崔姨娘可以取代陆氏,毕竟陆氏是个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儿媳妇。陆氏出身本地大族,为乔家生有一男两女,温厚和平,老夫人的内心自然是希望着陆氏能一直当下去。
崔姨娘虽然是知县的庶女,但毕竟是妾。尤其当她成妻之后,或许乔兆远就更压不住她了。是人都会有私心,老夫人怎么可能坐看自己的儿媳妇比儿子更加强势,压住自己的儿子呢?是以于情于理,老夫人都从内心里都不同意崔姨娘成为正室。一旦知道有这个风吹草动,这怀疑的种子种下,就没那么容易拔除了。
是日,陆景璆将乔婉雅叫到远景阁,命管家将阖府账本及嫁妆明细都摆在书案上,语重心长地说:“雅儿,下个月你就十一了。大凉女子十五婚嫁,娘亲想着,如今也是时候教你如何管家理账了。”
乔婉雅一听婚嫁二字,脸都要羞红了,恨不得将头埋到脖颈处,闷声说道:“娘,我才十一,如今听着婚啊嫁啊的,女儿这脸上就臊得慌,娘快别说了。”
“好好好,知道你脸皮子薄。”陆景璆见状不由笑道,“可娘亲事先与你说了,你也好心里有数,以后学着的时候,都仔细点。”
乔安温想着多陪陪母亲,今日也来了远景阁,半路上遇上乔婉清,便结伴而行。待得他们刚巧跨入远景阁,却只来得及听见“婚”“嫁”等零零碎碎的只言片语。乔婉清大惊失色,忙向前笑着与陆景璆道:“娘亲这心思起的也颇早了,清儿还想着姐姐能陪我多几日呢,万不能这么快便嫁了。”
陆景璆见乔婉清那紧张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泼皮猴儿,我何时要将你姐姐嫁出去了?如今她方才十一,我这是在教她理账呢。话且说这,哪有当妹妹的不愿姐姐嫁出去的,你倒是头一个。”陆景璆只道是小女儿心性,想让姐姐多陪一会,也免得闺阁生活无趣,却没想到乔婉清刚刚听“婚嫁”二字,一身冷汗都快要吓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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