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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阳飏帮鱼玮擦去额上汗水时,她觉察到他已勉力克制了手掌上附带的火意。
怕真火再伤到她?
鱼玮轻咬下唇,眉眼弯弯,并不在意阳飏故作低沉的语气。
日出东南隅,照我鱼氏楼!
他替她擦汗的动作虽说简单粗暴,但却是他在这异时空第一次对她施以关心。
……
终于不心塞了……!
这感觉好棒!
……
他粗糙的掌心,透出和善的温度,给了鱼玮不少安全感。
“你怎么样?”他问道。
“我……我没事。”
“真没事?”
“真的,真的!”
“没事就不要跟那个小白脸有纠葛。”
……
小白脸?
鱼玮偷偷转头朝楚暮看去,他瓷白色的面庞未有怒色,显是涵养极好。
这火凤竟然变得这么傲,他家里人知道么……
……
“哦。”鱼玮心中念头转了三四个,眼睛又转回来看阳飏。
诶,他的眼睛……在针灸疗法之后虽然能看见,但恐怕并看不清……
还是得另寻良药,让杨旸彻底康复才好!
……
“身为幽冥灵鱼,可得自重身份才是。”他的语调忽然变冷,“那玄武族傻龟跟你还挺般配,跟着像小白脸一样寿元不足的人,你脸上还没爬皱纹呢,他就驾鹤西去了。”
“这话损的我给满分……”鱼玮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他的手再次缠上她修长的脖颈,虽未用力,却也令她心惊胆战。
“我……”
见鬼的幽冥灵鱼!
还没记起她?她是余玮!余玮!余玮!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唉,也不知这世间是否有灵药可以治失忆症?
……
阳飏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忍不住也唇角一勾,正待再贬损几句,却听不远处楚暮清冷地道:“阳飏,不要忘了你来松竹峰的任务。既然你身子大好了,我师父让你即刻前去烧火熬药。”
……
楚暮见阳飏对鱼玮的态度终于有所改变,默叹一声。
舍不下她,却又必须放手。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
日头渐渐升高,将一切景物都照得明亮。
风过松摆无止境,花落竹摇有闲人。
屋下适才旁观的弟子有些并未散去,他们听闻楚暮之语,得知阳飏竟然是松竹峰的一个仆役,神色不由有些古怪。
观他那唯我独尊的气势,倒像是位养尊处优的王侯贵胄。
……
只见阳飏松开搁在鱼玮锁骨上的手,傲然颔首:“本尊应下之事,自然会履行允诺,何必如此心急。”
“烧火熬药并非易事。”
“那走吧。”
阳飏又看鱼玮一眼,目光深沉。
……
那幽冥龙鱼封印、凤庭二十四桥落雪……
以及在师父消失之后,他在那森罗火地所经受的焚烤。
然而,在她望向他的目光之中,似仍有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爱慕,深刻到骨髓。
有如在永夜弥漫的阎王鬼府毫无防备之际,悄然扎入的一缕阳光!
令他排斥不适。
……
在这尴尬诡异的沉默晕开之际,有一年轻弟子道服整洁,身材微胖,从远处松下奔来,向鱼玮匆匆道:“鱼……师姐,师父让你……去山顶道亭一趟。”
鱼玮应了一声。
师父大概是要找自己谈那“瑶中绝壁”的事情。
她恋恋不舍地看了阳飏一眼,张口道:“你……身子刚好,不宜剧烈运动。好好坐在烧火堂里熬药,可以提气凝神,对身子大有补益。”
青丝浮动,暗香醉人,她一步一阶,下楼离去。
阳飏则冷哼一声,轻摆衣袖,跟上楚暮往烧火堂行去。
……
身后一群松竹观弟子惊诧的议论声乘清风而来。
“山顶道亭?那处不是门中禁地么?鱼师妹怎么能够去那一处?真是奇了!”
“你忘了数年前师妹初入山时,已将数本药经倒背如流,配药熬药的水准也已颇有火候,连师父都大加赞许。此刻她重归山门,师父定是准备授她些本门精妙奥义,或是不传之秘。”
一个名为李峰的弟子有理有据地判断道。
他身材瘦削,颧骨突出,靠在一棵嶙峋的古松上,倒是相得益彰。
“李师兄此言极是,待到观主驾鹤西去之时,新观主之位……想来会妥妥落在鱼师妹头上。”
那从远处奔来的弟子赵峥,此刻盘腿坐于一块石上休息,憨憨笑道。
他圆面宽耳,显得极为和善。
李峰站直了身子,抬手猛地敲他脑袋:“说什么鬼话?师父他老人家洪福齐天,又怎会如此容易驾鹤西去?再说……鱼师妹并非人族,而属灵鱼族,毕竟种族有别。观主之位,师父还是更有可能令领悟本门轻功精髓的楚暮师兄接掌。”
赵峥吃痛,不甘地用一只肥厚的手自己揉揉脑袋:“哎,别打我呀!告诉你个秘密,我瞧……楚师兄心仪鱼师妹。”
他眉头一挑,甚为自得。
李峰听闻此言,不屑地撇嘴,摇头晃脑:“这不可能。我们自小同门十余年,楚师兄可最会花言巧语,他在外那‘锦城第一公子’称号,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他那些花花肠子可被我摸得透了,据说身边的姑娘几天就换得一个,要说他会真正心仪哪一位,我可不信。”
难得人间有情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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