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出二门寻到李显,悄声吩咐他,“哪天出门的时候往医馆问问,就说男人不行应该怎么治,吃什么管用,就说是榆树胡同范家三公子打听的……千万别被人看出半个,
‘杨’字来。”
刚吃过晌饭,杨萱被退亲的事儿就传到了杨芷耳朵里。
杨芷长长舒口气,顿时感觉无比的轻松舒坦,低低嘟哝句,“漂亮又如何,还不是说退就退?退过亲,以后再找可就难了。”
她尝过亲事不顺的滋味,甚至连杨美那种人都上赶着巴结过,这会儿该轮到杨萱感受一下了。
笑着打开妆盒,取出之前过生辰辛氏送给她的赤金蝴蝶簪,插在鬓边。
金簪辉映着她眸中光彩,竟是比往常生动,脸色也提亮了许多。
杨芷又换件俏丽的冰蓝色衫子,步履轻松地走到西屋。
意外的是,杨萱非但没有蒙着被子哭泣,反而头上包一方手帕,跟春桃春杏两人翻箱倒柜地不知道折腾什么。
衣服、被子、器具摆得到处都是。
杨芷瞪大眼睛,惊讶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杨萱笑道:“把屋子收拾一下,京里最近不太平,正好春杏表叔一家进京定居,要接春杏出去,我看有她能用上的东西就让她带着,好歹也是主仆一场,留个念想也好。”
杨芷轻蔑地撇撇嘴,“赏支钗或者赏只镯子也就够了,还用着这么大阵仗?别不是怕闲得无聊,特地寻些事情消磨工夫吧?”
唇角微翘,目光闪动,眉间明显带着不容错识的幸灾乐祸。
杨萱念着往日情分不欲与她一般见识,只假作没瞧见,开口道:“姐想必也听说这阵子锦衣卫没少抓人吧?好多读书人都下狱查抄了家产,姐也把东西归置归置,若有个妥当地方藏起来,日后还能有所依傍。”
杨芷怔一下,转身就往外走。
杨萱又跟一句,“姐要是穿蓝色衫子,就别戴金簪,金簪跟蓝色不相配,显老气。”
杨芷“哼”一声离开了。
春桃朝杨芷的背影翻个白眼,不满地说:“姑娘真是,大姑娘分明就是来看笑话的,姑娘何必提点她?提点了也未必领情,往常姑娘待大姑娘多好,说翻脸就翻脸,都是白眼狼……姑娘喝口茶歇会儿,我跟春杏收拾就行。”
杨萱正觉得有点累,便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盅一气儿喝了大半盏,嘱咐春杏,“租宅子时千万别贪图便宜往那些鱼龙混杂的地方去,你一个姑娘家,安全为上。依我看,就在南薰坊寻个倒座厅或者租个跨院就好,价钱贵点就贵点,要是没了命,给你多少银钱也没福消受。”
春杏本来拉着脸不想走,听到这番话,“噗嗤”一声笑了,“姑娘才多大年纪,比我们小好几岁呢,这口气跟走南闯北的拉乡客似的。”
杨萱哂笑声,“我不是担心你,是怕我这东西被人坑骗了去。”
春杏走到杨萱面前,突然跪下,红了眼圈,“姑娘什么心思,我都明白。我不会忘记姑娘的嘱托,定然好生照顾自己,以后我还得接着伺候姑娘呢。”
本来杨萱是想将两人都放出去,可她们不愿意走,而且在京都人生地不熟的,孤单单一个人也有些生怯。
杨萱便假借有些东西要带出去,才哄得春杏答应。
话既是说出去了,杨萱遂挑出一对素常用的汝窑天青釉的三足盘和一对豆绿色圆洗,并之前藏在镯子里的那张七十二两的银票交给春杏,只等她离府时候带出去。
当天夜里,辛氏将范家退亲的事情告诉杨修文,不无担心地说:“外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形?白天阿桐提起他在鹿鸣书院的同窗被抓进牢里……师兄,事到如此,咱们是不是也该想条后路?”
杨修文不耐烦地说:“舍生取义杀身成仁,要什么后路?”
辛氏咬咬唇,耐着性子道:“师兄可以视仁以为己任,可孩子们呢?阿桐尚未娶亲,阿桂还不曾开蒙,师兄忍心看他们……”
“那又如何?”杨修文背着手在屋子里快速踱几步,站住,“你说有什么办法?让孩子隐姓埋名逃亡千里?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走到哪里也没用。倒不如视死如归名垂后世,也不堕我杨家忠义之名。”
辛氏轻声道:“师兄没想过辞官不做,就此放手?”
杨修文毫不犹豫地摇头,“不可能。”
辛氏便不再作声。
昏黄的烛光照射过来,她低垂的鬓发在脸庞照出一片阴影,脸颊半明半暗,可眼角明显有水样的东西在闪动。
杨修文心中微动,放缓语气道:“瑶瑶,要不咱们和离吧?你把家里东西收拾一下,带着孩子们走。”
那一抹闪亮极快地从眼角滑出,瞬间铺了满脸。
辛氏咬唇,“我不!师兄莫非是忘了,成亲那天,是如何说的?”
那天,床畔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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