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会儿功夫,便又去打了一头野猪不成?”
他四十多岁年纪,穿着一身酱色绸子长袍,带着四角方帽,四方脸、下垂眼,瞧着十分温和的样子。
铁柱臊红了脸,连忙摆手,又指着展鸰,“这是我们展姑娘。”
掌柜的就有些惊异,忙做了个揖,“老朽是这酒楼的掌柜,姓潘,不知这野猪可是展姑娘打的么?”
展鸰弯腰将展鹤抱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潘掌柜如梦方醒,一个劲儿点头,“正是正是,倒是老朽疏忽了,快里面请。”
只是一面,展鸰就对这位潘掌柜印象不错。旁的不说,单看他对穿着破烂的铁柱和二狗子心平气和的态度,就知道这必然不是以貌取人的肤浅之辈。
再者,他并不因自己的女子身份而改了态度,却是更加难能可贵的了。
潘掌柜直接领他们进了后院,又叫人上了茶,注意到有孩童之后,还特意叫人拿了一碟奶糕,换了酸甜的话梅盏,这才继续方才的问题:“敢问那野猪,可是展姑娘所猎?”
展鸰道了谢,又拿着奶糕喂展鹤吃,却不正面回答:“潘掌柜,世人皆知鸡蛋味美,可又有几人去追究是哪只鸡生的呢?”
潘掌柜哪里听过此等言论?当即一怔,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妙,实在是妙!展姑娘说得有理,倒是老朽迂腐了!野猪味美,又何苦非要知道怎么来的呢?实在是妙!”
展鸰却没那么厚的脸皮,硬将别人的光彩揽到自己头上,等他笑完了就说:“这话乃是一位很了不起的文人讲的,我不过拾人牙慧罢了。”
潘掌柜又捋着胡子回味一番,感慨说:“当真是位妙人,若是有缘一见就好了。”
展鸰挑了挑眉,只怕是不成的,你们隔的可是整个时空!没准儿位面都变了,这可比跨越生死难多了。
“瞧我,人老了,话不免多些,”见展鸰没有继续玩笑的意思,潘掌柜这才言归正传,“老朽有意代酒楼收下展姑娘带来的野味,开个价吧。”
其实展鸰并不擅长跟人谈价格,所以也就很实在的说:“老实讲,市面上野猪不多,没个比照,我也不知该要价几何。不过既然能抓了一次,也未必不会有第二次,素闻潘掌柜是个实在人,您老就开价吧,若是合适,一事不烦二主,往后我就常来了。”
潘掌柜微微眯了下眼,又看了看旁边正浑身不自在的铁柱和二狗子,再瞧瞧展鸰怀里乖乖吃奶糕的小孩儿,就有些疑惑。
这样几个气度、风范乃至说话做事都截然不同的人,究竟是怎么聚到一块来的?
这位展姑娘瞧着年轻,说话也干脆,可才刚那些话着实有些意思。
“野猪不常见”,自然是物以稀为贵,奇货可居,她必然不肯贱卖的。
“未必不会有第二次”,就是以后还有,说这话的人要么不知天高地厚,要么真有本事。
“实在人”“若是合适,以后常来”,先给自己塞了个甜枣,又摆明了要公道价,不然以后就不来了。
嗯,小姑娘家家的,有意思,有些个意思!
潘掌柜带着玉扳指的手往椅子扶手上轻轻敲了几下,心里就有了谱。
“好,展姑娘快人快语,老朽也就开门见山,二十两,如何?若是您觉得不合适,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以后也别落了常来往。不过展姑娘,不怕老朽多一句嘴,便是您走遍这黄泉州,恐怕也找不出更高的了。”
时人多以猪肉为常,一斤不过二十文上下,肥些的可到三十文,却又独爱野味,小小一头野猪也能卖到十两上下。
野猪虽少,却并非没有,若真想要了,花几两银子叫几个猎户进山找些日子,也未必会空手而回。
只不过野猪生性暴躁凶残,且群居,轻易奈何不得,即便勉强弄回来也往往血肉模糊,皮毛根本没法儿瞧了,故而卖不出太高的价格。
可今儿送来的这头野猪不光个头大,且身上除了颈子上两个血洞之外再无伤痕,皮毛也干净,猪也完整,很是喜人,因此价格叫得上去。
展鸰就笑了,起身冲他抱了抱拳,“多谢潘掌柜美意,就这么着吧。剩下的兔子、野鸡也不值钱,只当个添头吧。往后没准儿常来,还请您多照应。”
兔子野鸡什么的,加起来撑死了不过几百文,跟野猪的几十两完全没得比。与其斤斤计较,倒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打开这条人脉,以后再来也好说话。
潘掌柜笑得爽朗,也没多说,只道展鸰痛快,麻溜儿的叫柜台上取了银子。
直到手上捧了两锭雪花纹银,沉甸甸的压了下去,展鸰这才觉得踏实了。
不过这么些银子倒不好拿,展鸰想了一回,主动要求换成一张十两的银票子,恒通钱庄的,全国通兑,贴身藏着。又要了一个五两银锭子,五两散碎银子,都用一个不起眼的蓝色钱袋装了,准备随时花用。
走时,潘掌柜亲自送到门口,还特意叫伙计包了一盒奶糕子、一盒酥皮枣泥饼并一纸包话梅,和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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