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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侧那妇人闻言回道:“夫人是初产,常理本就会慢,但这个孩子似乎也寻不着方向,头脚反着,十分不妙!”
“是啊,老身方才试探,这孩子是脚朝下,长久下去,可就是难产了!”身下妇人亦连忙陪声,神色凝重。
晁衡并不懂什么头脚相反,只听这话便脑中一片空白,而这时已是虚弱不已的玉羊却忽然开了口,断断续续道:
“满……满郎,我要……我要孩子,要……要孩子。”
晁衡先未听清玉羊要什么,明白过来后瞬间泪如泉涌:“别说话,别害怕,你和孩子我都要!!”
玉羊虽已迷乱不清,但那稳婆的话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她辛苦怀胎,又承受着裂骨剧痛撑到现在,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命了。
“求求你……求你……帮我……帮我生下这孩子……”玉羊倔强地拉住了身侧的稳婆,直以性命相托,“我只要孩子!”
……
玉羊艰难的生产一直持续到清晨,小院里站满了为她忧急的朋友们,便是同心与天阔也赶着五鼓坊门一开就来了。
“我见家里长嫂生产,也不过几个时辰就好了,这都一夜了,不是要把人折磨死吗?!”
猪名麻吕原就与玉羊亲好,又兼是亲嫂这一层关系,便自昨日起就在院外等候,十分挂心,而虚耗了这七八个时辰也不闻喜讯,简直急得要跳脚了。
“你说话也注意些,什么叫‘折磨死’?那可是你嫂嫂,生的是你的侄子,你求点好行不行?”
猪名麻吕话音刚落便被一旁的良和子训了一顿,良和子也为玉羊着急,而同为女子,则更别一番体察之意。
猪名麻吕方觉自己失了口,脸上一红默默向后退了几步,良和子自是不再管他,却又被真成轻轻拉住。
“良和子,我们以后不要孩子了。”真成疼爱妻子之心不亚于晁衡,而见识了这番场面,便决心不让良和子重蹈覆辙。
良和子不料真成会联系到自身,不觉心中一热,抿嘴轻笑:“嘘!你又凑什么热闹!”
“公然,我与姐姐作动的时辰相近,可这么久了,她怎么还没生下来?姐姐不会有事吧!”
另一边,初为人母的同心急得手脚发凉。她生昭节时虽快得多,可那般断骨之痛都是一样的,女人生产当真就是与天赌命。
“玉羊那般活泼,身体自来也不错,她能撑得住的,能的!”
……
辰时,一声响亮婴啼如同秋阳截断阴霾一般,驱散了院中众人的焦灼,千辛万苦不足形容,这个孩子终于降生了。然而,七八双眼睛巴巴盼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出来报喜,是男是女或是母子如何,都不得而知。
屋里——
痛苦的生产结束了,在孩子从两腿间滑出的那一瞬,可玉羊最后的一丝精气,也被这孩子带走了。她感到四周一片虚无,身体轻得似要飘浮。
“玉羊!玉羊!玉羊!玉羊!”晁衡丝毫不管孩子,跪伏在妻子身旁大声呼唤。这一场生产他喊了无数次,无力无助又显得极其无能,可他只有如此。
玉羊知道晁衡从未远离,她想安慰晁衡的焦急,可连眼皮都快支撑不住,根本没有力气发出声音,只不断努力地张合双唇。晁衡很快明白了玉羊是要说些什么,将耳朵贴近:
“要什么?要什么?”
玉羊吸吐了几口气,眼珠子略有一转,终是从摒着游丝之力,用气弱之音强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仲满兄,我终于给你生下了这个孩子,你今天不用告假了。”
是仲满兄,玉羊没有用“满郎”这个爱人间亲昵的称呼,而是用了这个寻常的叫法。这似乎只是玉羊的一个玩笑,是意外的,但晁衡听清之后,唯是泣不可仰。
晁衡与玉羊的一切都是从一声“仲满兄”开始的。在玉羊的心里,仲满兄是曾经苦恋追随的轩昂少年,亦是如今仰赖为天的丈夫。
“不好,不好了!夫人出血不止啊!”
晁衡一时情难自已,忽被稳婆的惊呼拉了回来,再看向榻上之人时,却是早没了声响,双目紧闭,气息微弱。
“快!把医官叫到外室!问他如何!!”
晁衡知道自己这时是最不能乱的,但声音连着手都不自控地在发抖,玉羊身下那片血红强烈刺激着他的心,他的心已经碎了。
很快,医官进到外室,他知是妇人生产,来时便带好了常用的药品,而既听稳婆说是产后出血,且血量汹涌,便知是血崩之症,立即取了一个小瓷瓶让稳婆送进去。
“这是固经丸,以水送服!盖因产卧伤耗经络,气衰血弱,未能一时平复,便常致血暴崩下。夫人难产凶险,先用五丸!”
依着医官在外头的喊话,晁衡即刻将药丸喂进了玉羊口中,好在这丫头还能咽下去。药效并非立竿见影,晁衡便一直抱着玉羊,希冀以自己的体温让失血过多的玉羊快些醒转。
约莫两刻之后,医官又命送进一碗蜜浆水,道是蓄力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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