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横在村口的几棵巨树成了全村唯一的屏障,但这屏障不仅拦阻了外面的人进入,也拦阻了里面的人出去。
“如果卓格里斯真的来了……”奥拉想到。
“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在希尔瑞丝他们赶回来以前,尽力为大家拖住那人的步伐。”
她手脚并用地攀上横量都有一层楼高的树干,以便及时了解村口的动向。几个村民见她的举止越来越怪,担心她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于是也跟上来立到了一旁。紧接着,这些人跟奥拉一样瞪大了双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村口摸进来众多陌生的家伙,他们个个身佩弓箭和刀具。这些人还簇拥着一个身穿连帽长袍,肩膀和腰部配有硬甲的中年男性。
借着跳跃的火光,奥拉看得出这些人对村里的变故十分惊讶,而那个被簇拥着的家伙,则用他那灰色的眸子审视着眼前的一切——那神情,活似一个正要审判世人的神祇。
“这人是卓格里斯吗?”奥拉皱着眉头猜想着。她听过一句玩笑话——疯子和神明只有一纸之隔。
“卓格里斯!”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奥拉身边的一个村民惊叫了起来。那声大嚷让奥拉眼中的家伙皱了皱眉头。
看出那人眼中闪过的杀意,奥拉立刻将一支箭搭上了弓弦。只见对方的一个射手朝惊慌失措的村民放了一箭,她紧跟着也射出了自己的箭,两支箭在空中互咬着落到了地上。
受到惊吓的村民从树干上倒滑着落了下去,其他人也随着那声“卓格里斯”而忙不迭地朝后急退。仅仅几秒钟后,站在树干上的人只剩奥拉一个了。敌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包括那个被叫做卓格里斯的男人。
“你是谁?”卓格里斯冲她问道。
奥拉咬着下唇微微垂下了头。她是瑞麒家的最后一人,但她没有声音,连说出自己的名字也做不到,只能白白错过一个拖延时间的机会。
卓格里斯见奥拉久久地没有回应,不由得蔑笑着举起了手臂。这一举动顿时让奥拉绷紧了神经。她知道,这只手一旦挥下,一场杀戮必将席卷这个村子。届时,夜莺会遭到重创,希尔瑞丝会被幸存者们质疑,而卓格里斯虽然无力吞噬夜莺,却能让哨箭一族继续维系混乱、分裂的局面。然后,他就可以静静地等待下一个机会了。
“为了把权力握在手中,就值得这样罔顾人命吗?”
奥拉抿着嘴唇将夜莺之啼搭上了弓弦。
她没有声音,但这支箭可以替她出声;她无法自报名讳,但这支箭可以证明她的身份!而这一箭或许还能让卓格里斯稍有顾忌。
一声夜莺的啼鸣划过了夜空。卓格里斯的几个部从转头看向了他们的领袖,而那只高举过头的右手则缓缓地握成了拳头,又缓缓地收到了身畔。这一刻,奥拉看出卓格里斯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不甘。她从这转瞬即逝的神情中,得悉自己大约猜中了什么——卓格里斯能在暗处对她下毒手,但无法当着众人的面做这种事,因为构筑他权力的根基是瑞麒家族对哨箭的影响力。这就如一个人不能既说自己信奉造物主,又当着众人的面拆掉神的庙宇。但这个人却可以捏造神谕,悄悄地拿自己的理论替换原本的教义。最后,那神的庙宇虽然还在,却成了影响力微乎其微的象征。
“二十年了,夜莺之啼的影响力又剩下了几成?”
就在奥拉作此猜想的时候,卓格里斯侧头对自己的部从说了几句话,紧接着,游隼的人马又朝前压进了。有一半人的动作略显迟疑,而另一半人根本不受影响。很显然,夜莺之啼在这些人的心中只是个毫无意义的象征。
“奥拉·瑞麒对吗?”卓格里斯身旁的一个人忽然冲她喊道。
“你对哨箭的了解过于片面。现在让开!否则别怪我们伤害到你。”
这话让奥拉皱起了眉头。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景象。此刻,村子已经陷入了混乱。能动弹的村民架着、抬着不能动弹的同胞竭力远离村口,然而很多人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危机,他们不是盲目地跟着别人瞎跑,就是自作聪明地躲在看似隐蔽实则显眼的地方……
奥拉很想告诉这些人,即便在最糟糕、最混乱的局面下也有生路可循,他们可以利用村里的草木作为与敌人周旋的“巷道”,只要多拖延一段时间,希尔瑞丝他们就会赶来救助。但是这么复杂的话,让她怎么表达?
几声鸣镝的尖啸又让奥拉把注意力摆到了身前。她知道刚才的声音是游隼给自己发出的警告,如果她不识相的话,不但可能吃到苦头,没准还会丢了性命。问题是,她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吗?
如果她怕死,她就不可能把阿卡奇从一群刺客的围攻中救出来。
如果她怕死,她又怎么敢独自守在钟楼上和卫队的人马作对?
奥拉突然想起了照顾自己足有十多年的叔叔,她感谢那个人让自己有过一段成为佣兵的经历。那时,她干的最多的行当是和保镖相似的活,那是一个为了保护他人的性命,得不顾自身安危的行当。
奥拉又把箭搭在了弦上,她用箭指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人,那人靠近一步,她便将弓张满一分。她希望以这种方式警告卓格里斯的人马后退,可对方却在不断地试探她的底线。她想,卓格里斯不是在等她先动手,就是认定她不敢动手。
终于,那个走在最前头的家伙开始摸着树干朝上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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