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功劳得算在这伙计的头上。”伊蔻指了指自己的白马,“是它衔着那匹马的缰绳把它拖回来的。”
“唔……我的意思是,我以前喊你小白脸……”
“也许我确实是个小白脸。”伊蔻耸了耸肩膀,他转而看向前方的道路,喃喃道。
有段时间,他非常憎恨自己那肖似母亲的相貌,这让一些人多了个理由拿他取乐。为此,当导师克鲁利半开玩笑地说他不如毁容以后,他真的照办了……那之后的几年里,淬魔匕首的人员更迭犹如流水,现在想来,认得他本来面目的刺客好像快死绝了——命运如刀刃那般剜了他的过去,让他成了另一个人……这究竟是恩赐还是磨难?
“你觉得自己是小白脸?不不不,你绝对不是,我在军队里见过太多窝囊废了,大部分人只会随波逐流,上头怎么交代就怎么来,绝不主动揽事,更别提那种会豁出命的事了。老实说,我没料到你会头一个冲出去,你是怎么想的?”
“或许……我只是具尸体,里头装着碰巧拾来的一条命……”伊蔻想到。他见艾略特的瞧来的目光中既有困惑之色又带着些许崇敬的情愫,不禁失笑道:“我当时觉得要尽可能地减少损失……如果马都被偷走的话,车队就要瘫痪了。”
“我猜你就是这么想的。”艾略特眼中的疑虑尽除,他拍了下伊蔻的肩膀,但不久便缩回了胳膊。
伊蔻轻叹了一声,“我想问你个事,你是怎么把它牵到‘南方人’去的?”
他再次指了指“好吧曲奇”,这匹足有四岁的白马极其认生,故而屡屡令试图偷它的家伙吃着苦头,而倘若那偷马的小贼成功将其窃夺,他就不能将其扑落马下,那小子就可以活得更久一些。不过话又说来,他其实还有个机会救那小子一命,可他却选择了袖手旁观,只因那人未将人命放在眼里。问题是,他过去何尝不是如此?为了取悦克鲁利,为了得那人一句赞扬……
“是那个叫克罗斯的独眼龙让我这么干的。”
艾略特语气仓促的一句话把伊蔻的思绪由回忆拉至现实。
“我没问你这个。”他皱着眉头把之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艾略特这才恍然大悟地应了一声,随后摸出根白色的发带交了过来。
“这玩意也是那个独眼龙给我的,他说要是那匹马不听话,就把它亮到马的眼前……这,应该是你的东西吧?”
“是我的发带。”伊蔻答道。话音刚落,他便跳下了马车。
这突兀的举动顿时令马车停了下来。白马“好吧曲奇”在车头处不安地扭动身子,试图调头去主人那边,可狭窄的山道上根本没有转圜的空间,连退路都被排在后头的马车堵死。伊蔻见状,疾走几步来到了白马的身侧,他一手牵住缰绳,额头抵着白马的脖颈,像是在从自己那无法言语的伙伴身上汲取安慰——艾略特交给他的这根发带是在艾拉达的那会儿丢的,事情应该发生在和阿斯图特的首次会面后。当时他对此事并未上心,而现在,属于他的东西竟在赤郡复现……他不愿再去细想背后的隐情。
转眼间,前方的马车发出了车辙骤停的声响,八指侧身从车上下至地面,瞧向伊蔻的眼里流露出了担忧之色。
“怎么了?”他远远地喊了一声,继而快步来到了伊蔻的身侧。
“怎么了,孩子?”
感觉到有只手在轻拍自己的肩膀,伊蔻有些勉强地舒展开了眉头,“我就是突然有些不舒服,情不自禁……”
这话让八指的脸上一下子流露出了尴尬之色。
“能坚持一下不?噢,对了!”他伸手掏摸起了自个儿的口袋,“我带了点儿药,这个准能管用。”
“不,我只是心里不舒服,想到些不愉快的事情。”
“这样啊……”
短暂的沉默后,八指走到马车前,同正在探头张望的艾略特作了番手势。他俩迅速换了个位置,艾略特跑去了头一辆马车,八指则拍了拍身旁的空处,示意伊蔻上来。不一会儿,马车便再次朝前驰动起来。
“我说孩子,在为前头的事情难受?”
“没有。”伊蔻颇为木讷的答道。
八指笑着摇了摇头,显然并未将这个回答当真。他忽然朝前伸展手臂,那两根指套在晨光的映照下顿时变得醒目起来,一圈一圈的木质纹理好似水中的涟漪。
“我这指套里头是空的。”八指直直地瞧着这只手,神情怅然。
“所以你要跟我聊聊外号吗?”伊蔻撇了下嘴角,脸上流露出些微讽刺之色。要聊外号的话,他的故事准能令人毛骨悚然。
“不不不……”老家伙笑着连连摆手否认,之后又深深叹了口气,“我以前在船上干活……海面上吗,半个月不见陆地,人就更加迷信了。可外头人只看到我们赚钱的一面……当时那家伙——我那朋友,就缠着我非要干他一票。可他一登船就破坏规矩,那趟船也极为不顺,死了好多人,大伙儿就迁怒这戆货,要把他吊在桅杆上,晒死他……”
“你剁了两根指头替他做担保?”
八指点了点头,他突然耸着肩膀笑道:“可你一定想不到这戆货富了以后,反而处处给我设绊子,还做了好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的意思是,孩子,我们没法预测未来,所以做好当下想做的事儿就成了,没必要为预测不到的结果揪心。”说着,他拍了拍伊蔻的肩膀。
伊蔻低头应了一声。克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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