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平的方锄头,此类锄头通常是中原才用得到,那里土质松软,易于耕作。而此处土质硬,沙石多,锄头要窄些,才好施力。更不会如这般,将一面田都翻一遍,在西北是灌溉不了的……”
她说了很多,总之西北耕作习惯完全不是眼前所见的,这里农地种的谷物都和中原不同,翻田、灌溉、犁地更是依着作物的习性来,眼前田地,却是完全照搬着中原作物的习惯和农忙时令。
其他人倒不会留心,可是白婉仪心细如发,此情此景,在她眼里就十分诡异。
谢令鸢转头,和郦清悟交换了下目光,后者冲她点点头:“是这样的。”
他还没有说是什么,四周蓦然间飞沙走石。
武明贞剑柄一横,挡住了想往前走两步的谢令鸢,声音比往日低了两分:“背合,别出声。”
说不清这种感觉是什么,但此刻与遇到郦家部曲埋伏、屠眉拦路抢劫的危险感都不同,这种尖锐的危险带了逼仄的诡谲,是小时候跟随父亲见识战场生死后,对杀气和死亡的本能直觉。
眼前其乐融融耕耘的繁荣景象,忽然变幻不见了,她们四周沉默地矗立起一片片丛林,冰冷的林子拔地而起,一眼望不到头的幽暗深处,似乎对着她们笑,内里的魑魅魍魉藏也藏不住。
谢令鸢打个手势,众人便依着武明贞的交待,背对背地靠拢,郦清悟、何贵妃的护卫以及屠眉随身带的几十人流民精锐,则在她们外围等待着。
刘半仙缩到了屠眉身后,屠眉宽阔的后背给了他安全感,他眉毛一挑,胡子一抖,伸出手指掐一掐:“我说的没错吧,今日必有一劫!这劫来势汹……”
屠眉暴躁道:“闭嘴!”
“嗖!”几乎是贴着她的话音,前方丛林的树冠里,响起了微妙的风声。旋即,几十道黑影如同风中的一簇簇利箭,从四面八方射进来,向着护卫们飞刺而去!
林宝诺觉得呼吸有些艰难,仿佛溺水一般胸口压得窒息。她认出了这些人,正是昨夜盯着她的,九歌中人员最多的一部,山鬼部。
他们身形飘忽,如腾蛇又如闪电,瞬间四周护卫响起惨叫声与倒地声,却看不清他们出手的影子。郦清悟更是成了被围攻对象,像是招了一群苍蝇绕着他飞来飞去,那些山鬼极快的动作带起了一阵阵轻风,将人衣袂都吹乱。
他一手让山海灭出鞘抵挡,一手接过谢令鸢空中掷过去的长匕首,不断招架拆招,动作也跟着快得如同幻影。
与他们被围攻不同,谢令鸢却什么事都没有。她甚至还有心留意了一下,这些山鬼是奔着男人去的,他们不动女人。
这很奇怪。
屠眉解决了几个山鬼,自己也挂了彩,她一个土匪头子却从来没见过这么狠辣的杀招,血性都逼了上来,瞬间把武明贞的命令全扔到了脑后,杀完自己的份儿,又跑去帮别人杀:“孙子,敢偷袭你屠爷爷,老子让你风一样跑进来,沙一样滚出去!”
她此时有点后悔让手下的人编入了煌州军进行操练,随身只带了几十人去报到——因为提防着她,武明贞只准她带三十人——不然凭她三千悍匪,这些山鬼又何惧?踩也把这群人踩扁了!
鏖战持续了小一刻,谢令鸢从未觉得这样难熬过。这是个奇门阵,他们是被困在阵中,阵的边缘由于气场不稳,宛如蒸笼附近的热气流一样,有些变形扭曲,那些参天巨木、起伏山峦、湍流长河,看起来也都随着气场扭曲了。
她注意着四面八方的动静,交战两方勉强打了个势均力敌,耗损都十分严重,何贵妃的精锐护卫死了一半,屠眉带的三十人已经全灭,屠眉自己也挂了彩——因为她成功ot了,一边打一边骂,什么‘你们爹娘生你们时没洗手把你们从那里抠出来’之类不堪入耳的话,拉足了仇恨——好了,那些山鬼也是有脾气的,都不去袭击郦清悟,而是如苍蝇般去杀屠眉。
屠眉是个遇强则强的性子,就越骂越激烈,像是加了火桩的机枪豌豆射手,场面一度十分火爆惊人。
刀兵相接乱声嘈杂,又似乎一声轻笑从天外传来。
谢令鸢全心警戒着,敏锐抓到了那声轻笑,循声望去——
那人身形颀长,背阔腰直,气势轩昂,凤眼含笑似的。事实上也确实是在笑着,踌躇满志的样子。
北燕睿王爷。
不过,谢令鸢从阵内的角度看过去,睿王爷再怎么英俊霸气,站在阵外,也像个哈哈镜一样变形了。
睿王爷好整以暇站在阵外,一身墨色隐纹长裾,显得文气了几分。在他身侧还有一个白衣少年,一半面容被银色面具遮挡,纤细手腕上套着两只银镯子,浅淡的瞳仁看过来,几乎能将人冻伤,漠然看着她们被困在阵中。
随即少年抬起那只戴镯子的手,半空中两个镯子相碰击,发出奇妙的清灵声响,远远传入阵中。正陷入厮杀的山鬼,听到这轻微的镯音,如同某根弦被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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