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这个地步了,江远政也没什么疑惑,连忙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太子深谋远虑,臣钦佩不已。”
诸祁脸上挂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烛火下投出一片阴影。身上的广袖暗纹似乎水波流动,他披上鹤氅,欲往外走,似是想起什么一般低声警告:“照顾好她。”
江远政一个激灵。他自然知道太子爷口中的“她”是谁。想到今日发生慌谬的种种,江远政心里疑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太子爷会看上那个傻儿?但江远政还是擦擦汗水,深深颔首:“臣遵旨。”
太监弯腰撩起帘子,太子离去。屋里似乎依旧冰冷,连烛火都黯淡几分。
江远政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刘氏早已经在房里哭肿了眼睛,一直嚷嚷着要江远政主持公道。可明眼人都知道,这事儿要去哪里找公道?骂人的也是江宝月,不在理的也是江宝月,疯了的也是江宝月。
江远政心中烦躁,心不在焉的安慰二夫人。下人们都站在门口,不敢向里面张望。
屋外的风声又凛冽了些,不知道吹起来了什么东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月影被乌云遮住了,这个夜晚注定几家欢喜几家愁。
刘氏是个不依不饶的主儿,她红肿着眼睛质问:“老爷,咱们女儿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那个傻子!您可要为我们母女做主啊……”
江远政心里怒气冲冲,他恨不得指着鼻子骂这个愚昧妇人一顿,思前想后,他大声呵斥:“你要做什么?!人家是谁?是太子妃!人家不怪你就算你走运,你还想怎么样?”
太子妃……刘氏像是活生生的挨了一记闷棍,霎时间天旋地转。她说不出话了,只是在心中吼骂。那个傻子……刘氏心里愈发不堪,本来是自己亲闺女的好事,怎么偏偏落到了那个冤家头上!真是造孽,造孽!
江宝珠要做太子妃的消息仿佛和满天风雪一同吹到了京城各个角落。
众人议论纷纷。开始时还不相信,后来几日从宫里陆陆续续的拉过来许多马车,里面珠宝,布帛应有尽有,源源不断的送到江府,指名说是太子妃的贺礼。众人惊呼,这才落得了口实。
江宝珠从那天起就一直不高兴。徐氏舍不得她,每晚让宝珠留在自己房里睡。江家一众人都对她万分尊敬,江宝珠也察觉出来了,因为太子,她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
夜晚寂静无声,天上悬挂了几颗寥寥无几的星子。屋里炉火正旺,暖烘烘的发着香气。江宝珠像是个钻进洞里的仓鼠似的钻进被窝里,手里紧紧的搂着徐氏的胳膊。
徐氏躺在一侧,温柔着注视着女儿。一张小脸儿上缀着两颗水汪汪的眼睛,睫毛也长,小鼻子小嘴儿,怎么看怎么好。徐氏想起宝珠刚刚落地的时候,裹成一个团子,脸上也皱皱巴巴,黑黢黢的。当时徐氏还奇怪,怎么生下来的小娃娃这样丑。可是姑娘长大就是快,仿佛一眨眼,人已经亭亭玉立,是个貌美的大姑娘了。
想到这里,徐氏不得幽幽的叹了口气。
江宝珠仰起头来,白皙的小脸儿一直往徐氏怀里蹭。她想起了白日里别人的话,什么太子妃,什么太子的。于是就开口问:“娘亲,什么是太子妃?”
徐氏噎了一下,才缓缓说:“太子妃就是太子的妻子。以后是要继承大统做皇后的。”
江宝珠眨着眼睛,她拉了拉身上的被子:“妻子是什么?”
她生性迟钝,幼时掉进过冰水里,脑子受了刺激。徐氏心中悲伤,女儿这样的天真性子是万万不适合做太子妃的,可是谁都没有想到,结果会这样。
这样想着,徐氏抬起手臂将江宝珠耳畔的发丝细细的挽到耳朵后面。“妻子就是女人和男人一辈子长相厮守,患难与共。就像娘亲和爹爹一样。”
江宝珠觉得自己开了窍:“那太子妃就是要和太子长相厮守,患难与共了?”
又想到太子阴鸷的眼眸,江宝珠变了脸色,使劲儿摇头:“我不要做太子妃!那天他骗我说教我背千字文,还掐我的腰!掐的可疼了,我腰上的肉都青紫了……”
徐氏一个激灵,撩起宝珠的里衣来看。白皙的细腰左侧的确有几块铜板大小的痕迹。徐氏是深闺妇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怪癖,也从未听说过太子竟然如此放浪形骸。
可是,那人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做什么都是对的。
徐氏不禁叹气,把宝珠身上的被子又细细的掖了掖,沉声说:“珠珠,这话不能乱讲。除了我,你还对谁说过?”
江宝珠想了想,除了娘亲她并没有同旁人讲,便认真摇了摇头。
徐氏放下心来,继续叮嘱:“你今天记住,这话不能随便乱讲。旁人听见了就不好了。”
江宝珠瞪着眼睛,满眼不解的问:“娘亲,可是我真的不想。为什么都挣着抢着做太子妃?”
徐氏轻轻的抚摸着女儿的脸颊,解释道:“太子便是皇家。皇家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无数人的尊敬与仰望……”看着女儿迷茫的神色,徐氏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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