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头看,傅追杰已经没有追上来了,自己也已经跑进了树林里,阳光散下来,将影子拉的极长又斑驳,小葵靠着树干喘气,握着玉壶的手紧了紧,看了眼四周的环境,伸手捧着玉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安宁只觉耳边一阵剧烈的碎裂声,然后感觉自己从什么地方掉下去,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还没反应过来,小葵已经拿着匕首横在了安宁的脖子,安宁闻见上面还有血腥气。
安宁倒是不惊不惧的看着小葵,“你知道谋害仙神是什么罪名吗?”
“我既敢绑了你,还会考虑这些问题吗?”
安宁哑然失笑,“是我犯傻了。”说着,动了动,想站起来,小葵握着匕首刺进一分,恶狠狠的说道,“别动。”
安宁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便站了起来,小葵气极的用匕首往安宁身上扎去,却是什么也没扎到,“这些普通的东西还伤不了我。”
小葵也跟着站起来,将匕首抛进了草丛里,看着安宁的眼神是恨不得吃了她,“我在他身边近千年了,他孤独的时候是我在陪着他,他难过的时候是我在陪着他,为什么你一出现,便抢走他所有的注意力。”
安宁沉默了一下,“能被抢走,说明一开始就是错的。”
“不要跟我说什么对错,我只知道,要不是你,他也不会这么狠心的赶我走,只为给你腾地方。”小葵手指着安宁,越是说,从愤怒到伤心,混着眼泪骂道,“我不奢求他能多喜欢我,我只是希望时时能看见他,我从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没有。”
“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罢了。”
小葵的眼泪像是止不住,突然想起域谌在屋里放着的东西,整整一面墙,都是他亲手做的丹青,画着的都是同一个人,还是趁着他不在,破了房里的结界看到的,小葵骗自己他只是还没有忘掉,可当这个人变成活生生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时,小葵才不得已认知到,怎么可能骗得了自己,也骗得了别人,那人,始终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
安宁越是淡定,小葵便越是癫狂,眼看着安宁身后有两道身影走来,小葵又气又怒又羞,手慌眼杂之下,竟捡起地上的玉壶碎片,冲着安宁去。
“安宁!”
“安宁!”
安宁转着身避开小葵,却不想她在看见域谌怒视而来,加上早已有了同归于尽的念头,当下即使安宁躲开了差点划到她的玉壶碎片,也被小葵揪住了头发,残忍直接的将安宁摁在地上,碎片狠狠对着安宁的心口刺下去。
域谌已经施法将小葵从安宁身上拉开,只是那刺入安宁心口的碎片不仅让安宁疼的额头直冒汗,也让域谌的心口揪着疼,还是强撑着那股不适,将安宁搂进自己怀里。
“安宁,没事了,没事了。”
小葵只看着那个紧张和心疼着安宁的域谌,却不知燧迟看着她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将她当场陨散,小葵转过头,看向那个逆着光,神情隐在一片天光里的燧迟,看不见的面容却是散出最骇人的杀意。
他手里握着的剑,初夏闷热的天气里,树林聒噪的鸟鸣中,泛着寒入皮骨的冷意。
安宁只觉心口又疼又闷,窒着一股快要破茧而出的汹涌,眼睛已然泛着红,看着抱着自己的域谌,脑中莫名想起一些话,
“向安的第三世,你明知我身染逍遥散却连一面都未曾出现过,我与你而言,是不是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笑话。”
“你总是这样,总是沉默,什么都不说。”
“安宁,我以为我们心意相通,那远在天边并非是远,就算我们不能时常见面,你不在我眼前,我思你,念你,虽尝相思之苦,却得心里慰藉,现如今你在我眼前,近在喆尺才是远,虽喜得相见之欢,彼此间却无心意可诉。”
“当我是向安,是凡人时,跨不过的是天,是我的生老病死,如今,跨不过的不过是你不想接受我。”
“你是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神女,你爱众生而不能偏爱我一人。”
“只怪我当局者迷,入戏太深,给自己编织了一个又一个自以为可以实现的梦,却忘记了你原是那么厌恶我,甚至不愿意见我,你放生我吧,我不愿意只看见你的背影而无能为力,不愿意诉了一腔情意却得不到应答,不想岁岁月月苦恋却无疾而终。”
“今日我域谌自断一指,断我对你的情意,断我对你所有念想,今日之后,你我之间,如陌生人并无分别。”
“多谢帝女赐下忘情丹。”
……
是了,这是自己忘掉的前尘,那时的绝望,痛苦,心酸,愧疚全部都清晰在眼前了,安宁捂住自己的心口,眼角慢慢凝出一泪,余光看到旁边同样担忧的燧迟,手抓住燧迟的袖子,脸有些扭曲,“兄长,我想,回去。”
燧迟看看域谌,又看看安宁,域谌搂着安宁的肩膀不放,安宁只撇过头,闭着眼睛不去看他,“安宁,你看看我。安宁。”
看着脸色极其苍白的安宁,眼角默默的流出一点眼泪,燧迟最后还是从域谌怀里抱过安宁,带着她回了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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