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我明天要去香港了。 你去香港干什么? 我男朋友的爸爸妈
妈都拿到香港居留了,他们去年就搬去了香港,这次他想带我去见见爸爸妈妈?
你去多久? 久一点,可能元宵节后才回来,他想我多陪陪他父母,顺便
带我在香港好好玩玩。 挺好的。 浪子,将来我嫁给他,我们可能要去香
港生活了。 嗯。 那如果我去了香港,你还会去找我吗,我们还能不能像
今天……… 不能。 浪子,你心里有个女人吧。 嗯。 那个女人在
哪里?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个地方比香港更远吗? 一样。 我真
的不知道贵阳离广州,香港离广州哪个直线距离更远,其实在我心里都一样,它
们都是我无法到达的地方,它们离我都像月球那么远。
浪子,我谢谢你。 你谢我什么啊。 我今天真的很舒服,真的,我
从来都没那么舒服过。 那天我的电炉子烧得火热,一锅子土鸡热气腾腾的,我
看见阿纯的脸红通通的,我不知道她是因为吃了这锅子土鸡,还是因为刚刚洗完
热水澡的缘故。
韩哥两口子和阿峰都是大年初五就回到了广州。年后的广州比年前更加冷清,
我每天都上网,听广播,那段时间每天都是新增多少非典病例的新闻,什么消息
都满天飞,可是唯独没有一条利好的消息。就是大白天我们那条街上也没什么人,
就算偶尔有行人也是带着口罩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匆匆而过。我来广州那么久,
说真的,我从未见过广州会如此冷清,城市的上空笼罩着一股恐惧的气氛,就好
像你用鼻子闻一闻,都能闻到死亡的味道一样。
桂花姐的摊子根本就不能开,即使强行开了,估计连一个盒饭都卖不出去。
我的铺子初六关的门,初三到初五,三天时间,我居然没有一笔生意,我铺子根
本没人光顾,别说修车的,就是平时愿意来走走聊聊天的闲人都没一个。初五中
午,我铺子来了两个人,不是来修车的,是邝老和戴老,这两个老头都是老广州,
过年在家里待得没趣,来我铺子边上支上了象棋,过把憋了几天的棋瘾。我看他
们两个都没带口罩,我问他们怎么不怕,邝老吐了口唾沫,丢,老子早
就活够了,活腻味了。后来我注意看了看,其实非典期间广州好多人连口罩都没
带过,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跟我一样的农民工,或者上了年纪的戴老邝老这样的城
市贫民,谁不怕死?穷人最不怕死。
从二月初一直到六月底,我跟韩哥,桂花姐住到了一起。自从离开家乡到广
州务工,我们从未像那段时间那么清闲过,桂花姐的摊子没摆,韩哥也不出门拉
人,而我的修车铺子也是关门大吉,不是我们不愿意做生意,而是根本没有生意
可以做。好多小区甚至不准陌生人出入,到处都要量体温进出,无论在哪里,你
都找不到一个人多的地方。不仅仅是我们开摩的,摆食品摊子的,开修车铺的生
意无以为继,其实慢慢的其他的行业都十分艰难,我们那条街的服装店,餐馆,
美容院等等关门大吉的不计其数,那半年的广州用四个字来形容最为合适,百业
凋零。
那段时间一开始的一个月是我们三个在一起的所有日子里进行性生活最频繁
的时候,我们每天都无事可做,除了买菜,做饭,睡觉,看会电视,我们就是不
停地做爱。后来我们连电视都懒得看了,因为每天电视里都是新增多少多少病例
的报道,要么就是我市的大人物们唾沫星子乱飞地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瞒报漏报。
其实也情有可原,前有那么多新增的病患者,后有舆论的压力随时会弄掉顶戴花
翎,大人物们哪有时间去关心我们一个摩的司机,一个食品摊的女主人,一个修
车铺修车人这样的农民工的生计问题呢。
那段时间沉重的经济压力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铺子的租金税金,阿峰的
工资,打到卡里的苗苗和阿桃的生活费,算算账,我的铺子关门其实一分钱都没
进账,而每月固定支出就得近五千块钱。
阿峰后来不肯拿全我的薪水,只肯一个月拿六百块钱做生活费。阿峰跟我说,
别家生意,不管是餐馆,还是服装店,还是修车铺子等等,老板都在裁人,就是
不裁人也停工停薪。像我这样的,不干活还照样给薪水的老板广州怕是找不到第
二个了,碰到这样的老板,做伙计的不能没颗人心肝,老板也有难的时候,他只
拿个生活费就够了,本来这点生活费都不该拿,可是刚过完年,既然已经出来闯
社会了,他不想马上再回去吃住父母的,在广州他也没地方可以投奔,真的是需
要这点钱。不干活不该拿这个钱,阿峰说,将来重新开铺子了,钱就从他工资里
扣。
后来我重新开了铺子也没扣阿峰的工资,我走到哪里都要带上阿峰。一个在
我生意最困难的时候主动降薪没有离开我的伙计,只要他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做
事业特别踏实。
比我更难的是桂花姐和韩哥。他们同样是一分进账都没有,而湖南老家一大
家子每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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