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不好吗?他带的那个学生,可是季府的。”陶氏气道:“闷不吭声的瞒着,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盛二爷暗暗后悔。当初府云启上门,自己就该多留个心眼的,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好在只是一个季家,虽说出过阁老,到底是几辈子前的事了,一朝天子一朝臣,顶不了什么用。”
陶氏点点头,思忖半晌道:“柳氏是个扶不上台面的,你的婚事还是得仔细相看起来,你哥可有信来?”
“哪有那么快,按脚程此刻信应当刚到京中,老太太急不得。倒是三弟的婚事,得上份心。”
“放心,都在心里算计着,就等着人家姑娘家回话了。”
……
柳姨娘回到屋里,挥手让丫鬟婆子离开,素手重重地拍在了案几上。
“用得着我的时候,一副嘴脸,用不着我的时候,又是一副嘴脸。”
“姨娘,快小声些。”盛夕秀听得眼皮一跳,忙上前劝阻。
柳姨娘不敢再大声,只低声骂道:“不过是个知州家的,也不知道嫡还是庶,就值得他们这样大惊小怪,也不想想咱们盛府是什么门弟,老太太小心过头了。”
盛夕秀心中涌上后悔,不管那姓季的是嫡还是庶,终归是官宦家的儿子,自己那一声骂,委实不该。
父亲不出两年,必是要再娶的,自己到头来还是个庶出,一个庶出的姑娘,能嫁什么好人家?
那姓季的跟三叔读着书,将来必是要科考的,万一中了举,大小也是个官,自己若这个时候便将线留着,将来等他发达了,说不定就能……
柳姨娘见女儿脸色不豫,只当她是为了老太太那几句骂生闷气,“你也别往心里去,老太太是心里瞥着气,素日里她还是疼你的。”
盛夕秀美目流转,轻轻叹了一声,“姨娘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的。这一次咱们落了下等,姨娘还需好生哄着父亲才是。”
柳氏一听这话,便想到了书房里那个妖里妖气的贱人,冷笑道:“有你弟弟,二爷再怎样也不会弃了咱们。怕就怕将来讨进来个年轻的,能生养的,娘家又有势力的,那咱们的好日子了就到头了。”
盛夕秀目色一暗,道:“姨娘为何不趁着现在搏一搏?也好让女儿去了个庶字。”
“秀儿啊!”
柳氏神色黯淡了下来,“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的斤两。姨娘吃亏就吃亏在出身上。你父亲是个有筹谋的,心气儿高着呢,又有白氏在前头,他怎么可能看得上姨娘。”
“姨娘再不济,也生下了二房的独子。”
柳氏摇头,“你且记着一点,盛家的人脑袋都是削尖了要往上的,且不说新来的主母会不会生养,就算不会生养,也可将你弟弟记在主母名下。”
盛夕秀拿着茶盏的手抖了几下,虽含着笑,脸色却不大好看。
……
盛夕年的病是寒气入体,初春的青石地面上透着寒气,寒气由腿入里,引动旧疾。
喝了几日药后,烧才完全褪下,短短几日,她的小脸便瘦了一圈。盛三爷见了,心疼不己,命罗妈妈到外买了些上好的燕窝进补。
这边燕窝刚买来,那边老太太的赏赐就来了,两匹锦段和半箱柑橘,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儿。
项王舞剑,意在沛公。
老太太对自己这个残废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哪里肯为她废心思,还不是冲着锦州季家而来。
这老太太的东西刚赏下来,二爷,柳姨娘也都派人送了吃食过来。
前一刻持刀杀过来,恨不得拼个你死我活;后一刻,便腆着脸上门,盛夕年此刻才后知后觉,这家人的脸皮绝非一般二般的厚,而是厚到家了。
盛夕年冷笑几声,命人把东西送到季凉风房中。谁闯的祸,谁负责收拾,她不做这个中间人。
帘子一掀,灰色的身影便到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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