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这句顺口溜是妈妈小时候大人们传下来的。
那时候,我们小孩就盼着过年,盼过年也并不单单是为了吃好的,而是过年时候热闹,有一种温馨、祥和的气氛。
最冷的时候就是腊月,大人们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这个时候是真的很冷,在外面人们说话出气的时候都能看见浓浓的哈气。
呼吸着冷冷的空气,只要在外面待一会,鼻子尖、脸蛋、下颚都冻得像刀刮似的疼。
这个时候虽然冷,过年的气氛却开始浓了起来。一般过了腊八因当时是农闲时节,农村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过年的用品和食物了。有的开始做豆腐;有的做粘豆包、烙粘火勺;养猪的人家杀年猪;家家买年画、写对联。
我家养了一头黑毛猪,因为我和妹妹强烈反对,在奶奶的支持下没有杀,把它卖了。那猪不大点时候我们就经常采猪草喂它,我经常给猪挠痒痒,它一见到我们就凑到我们跟前来,嘴一撅一撅嘟嘟地叫。
村西胡大娘家的院子里有一台石磨,老早年就有了,也不知是谁放那的,挪也挪不动就放那放着,反正全村的人们都用。它的用处很广,用苞米碴磨面做酸汤子等食物;把粘高粱或者黄米磨成面做各种粘食品;用黄豆磨豆浆做豆制品。
用这台磨需要大家先来后到互相排出使用时间,我们家排得早,腊月初十就去磨黄豆了。
妈妈磨黄豆,我非要跟着不可,妈妈不带我,我是软磨硬泡,妈妈走到哪我跟到哪,没办法只有带着我。
我跟妈妈一起推磨,其实我不起作用,还碍事。妈妈一个人,既能推磨还能往磨里添豆子。
那黄豆事先已经用水泡软,顺着磨眼,一点点地放入豆子。磨出来就是豆渣和豆浆。
我说:“妈,你不用推,我自己就行。”
妈妈笑着松了手,我却推不动了,使出好大的劲,磨却没有挪动一点点。我坚持用力地推着,不服软,觉得丢不起面子。使劲过大,脚下一个出溜差点摔倒了,磨还是一动没动,看来我真是不行。
小脖子过来帮我一起,费了好大的劲才推起来。
正赶上柱子大舅用驴车拉山货来卖,到我家窜门。他看我们这么费劲,把那条毛驴牵过来,套在磨杆上,用毛驴拉磨。毛驴能拉磨,我以前还真是不知道,这真是个好办法。
看着这毛驴,个子不大,长长的耳朵,周身深褐色的毛厚厚的,撅着嘴很傲慢地拉着磨,不搭理我们。
我喊一声“驾!”用树条抽打它一下,它一激灵,眼睛眨巴一下,有些不服气的样子。
我有些兴奋,我和小脖子在那毛驴后面追赶,用树条抽,用板子狠狠地拍。那驴可能是我们给打疼了,竟然慌了神,连蹦再跳尥了蹶子。
我俩见势不好赶紧躲,可也没躲过去,它一抬蹄子狠狠地踢在我的屁股上。这一踢好厉害,我和小脖子都倒落在地。我的屁股被驴踢得好痛啊,小脖子虽然没有被踢中,在躲避时候摔得也不轻。
这要是让驴蹄子踢在脑袋上可就完了。
幸亏是冬天我们穿着棉袄棉裤,没有受重伤,这驴真是不好惹的。妈妈早已把驴稳住,柱子大舅拿来一块布,把驴的眼睛蒙上,那驴老实多了,轻轻地用手拍打毛驴的背,那驴听话地拉着磨,不停地绕圈走。
可气的是,我屁股痛得都走不了路了,小脖子不管我的屁股痛不痛,也不顾他自己也摔了个跟头,赶紧跑出去宣扬。
他满街跑着喊:“脸子让驴给踢了,脸子让驴给踢了!脸子屁股让驴踢了……”
——什么脸屁股的?他喊的话让人真是有些听不明白。
我们是朋友,你不同情我,还让大家看我的笑话,可恨不可恨?
还是驴拉磨快,不一会儿我家的豆子就磨完了。
回家用纱布过滤豆浆,把豆渣过出去,还要用锅熬一下,熬煮到一定温度,撤掉材禾,开始用卤水点豆腐。这一环节很重要,温度、时间、加卤水的量还有搅拌时间必须做好。把搅好之后的豆腐脑,放到铺好纱布的木框里,用木板压上,过不长时间大块喷香的豆腐就做成了。
妈妈趁热乎给我掰了一块吃。呵!真好吃。
妈妈把豆腐切成一块一块的冻上,留着过年吃年豆腐。
那刚做出的豆腐香味久久不忘。过后,我和妹妹小多去看冻了的豆腐,那一块一块的豆腐冻得硬邦邦的,表面一层亮晶晶的冰,互相敲击当当响。用舌头舔一下,粘得舌头好痛,用牙咬咯牙,咬不动,也没有刚做出来的香味。
街上响起了“嗡——嗡——”的声音,是剪头的人来了。那人背着兜子一手拿着一个金属音叉,一手拿着一个金属棍,不停地挑着音叉的扣环,也不吆喝,在门前的路上来回走着。
奶奶赶紧喊我:“快!喊来剪头的,给你剪头。”
“我不剪。”我说。
“不行,二十三之前必须剪头,不然死舅舅。”
这太吓人了!不剪头还和舅舅有关系,我不爱剪也得剪。奶奶叫住那剪头匠,我虽然不情愿,还是把头剪了。
一大早,奶奶就开始忙碌起来。二十三——小年到了,奶奶把外屋灶台旁供奉的一张灶王爷像揭下来,烧了。
一面烧一面念叨:“灶王爷本姓张,骑着马,挎着枪,上天言好事,下届保平安……”念叨了好一气,贴上刚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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