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开张之初,生意很红火。家里有自产的新鲜蔬菜,拿现在的话说是绝对的绿色食品,父母都会做豆腐,父亲的厨艺也是“狗撵鸭子——呱呱叫”。开江以后,父亲在房后叫“谷草垛”的江边,喂上“鱼窝子”.鱼窝子就是选择合适的地方,一般是水里的深沟、深坑,贴近深厅、激流的地方,水面上有浪花更好,有时砌一道石墙,人为地制造浪花,水里下上食,让鱼来吃,隔一段时间撒下网去,就会打上鱼来。过去,都是用石头绑块豆饼,充当鱼食,豆饼味香、抗泡。父亲喂了几个这样的鱼窝儿,客人来时,拎着网打上几网,客人就能吃上新鲜可口的鲜鱼。鸭绿江从长白山天池发源,一路在丛山峻岭中奔腾,石头为底,水性偏凉,所产之鱼,肉质细腻坚实,味道绝对鲜美,像鳌花、重虫、细鳞、鲤鱼都是名贵品种。一些小杂鱼也有独特风味,像沙咕噜子就一根刺;马口因嘴像马嘴而得名、沙包、白票子、花翎子、鲫鱼瓜子,都有独特的鲜味。鲶鱼、黄刚子是底鱼,吃**的食物,所以人们不太喜爱它,但用来炖茄子却是风味独特、鲜香无比的,“鲶鱼炖茄子,撑死老爷子”嘛。有了这些优势,我父亲的饭馆驰名百里,沿江上下的行旅客商,老远就盘算好赶到这里吃饭。
这期间,我大姐高瑞云、二姐高瑞荣出生长大,之后还有两女一子,出世不久就因病夭折了。
日本鬼子实行了经济封锁,市面上见不到粳米、白面,开始时拿粉条当面条卖,后来卖苞米面擦条、卖煎饼、发糕,但毕竟受到了影响,加上战争的阻碍,做买卖的人日渐减少,生意也是“老太太过生日——一天不如一天”了,家里的生活渐渐拮据起来。
1945年8?15日本鬼子倒台了,我父亲听到这个消息喜不自胜,马上用自行车驮着我母亲一路狂奔,到了临江。临江街上,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欢腾的人群载歌载舞,尽情宣泄着胜利的喜悦。我父亲在南围子泡子沿租了房子,然后雇车到后仓把奶奶、三叔和两个姐姐接了过来,把朝鲜的一切交给了四爷爷,姑姑和二叔也搬回家来住,就此,我家在临江定居下来。
临江历史悠久,古称“帽儿山”,夏、商、周时属青州和营州,秦时属辽东郡,唐时是鸭绿江府所在地,宋辽时属东京道绿洲,明时属建州卫,清时属盛京。光绪二十八年建县,形成了东西宽2?5公里、南北长0?5公里,总面积5平方公里的县城。县城面临鸭绿江,与朝鲜中江郡遥遥相对;背靠两座山,西边是帽儿山,山势巍峨险峻,主峰像个倒扣的峨冠,突兀挺拔,直插云端;东边是卧虎山,山形酷似猛虎面东而卧,与卧虎山连体的五台山就像昂起的虎头。不知经哪个朝代的堪舆先生指点,怕虎起伤人,在山的东西两端各建了一座庙,用来镇住虎。日伪时期,这两座庙改作巡警办公之地,所以称为东、西公所。头道沟河从两山之间穿过,在县城西侧流入鸭绿江;二道沟河在卧虎山东侧流入鸭绿江,县城的主体就在两河之间。溯二道沟往上三公里是临江林业局的生产基地。河东是壁立千仞的东山,东山尽头是三道沟河入江口,距临江大约也是三公里,三道沟里有大湖煤矿,因此,临江到三公里、大湖都有火车相通,临江到长白的公路从东山下通过。临江下游十二公里是大栗子铁矿,也有铁路相通。临江铁路进头道沟,穿越老岭,与外界相通。临江物产富饶,交通便利,是鸭绿江中上段重要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第三次国内革命战争爆发,临江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重要根据地,是辽东省委、辽东军区的所在地。、肖劲光就是在这里指挥了著名的“三下江南,四保临江”战役。至今,这里还留有“同志故居”,现在已经成了博物馆了。
战争初期,大批东北民主联军涌入临江,急需解决吃饭问题。我家有一盘石磨,父亲买了一头毛驴,给部队加工粮食,部队以粮食作加工费。“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加上父母生豆芽卖豆芽,做豆腐卖豆腐,一家生活,也蛮过得去。
爷爷的一个朋友,姓李,是个大木匠,在临江到长白一线走动,哪儿有活哪儿干,过去常在我家落脚,这次从长白回来,知道我家搬到临江就来看看。看到家中的景况,就说:“大侄子,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呀,你弄点木材,脱点坯,我给你盖个房子,开个店什么的,才能长远啊。”
“可上哪儿弄那么些木材呀?”我父亲为难地说。
“长白有,”李爷爷说,“我刚从那儿下来,因为打仗,生意清淡,木头卖的可便宜了,简直像白捡一样。就是没车运不下来。”
“只要有卖的就好办,运的事我想办法。”父亲说。
第二天,父亲把家里的钱划拉划拉,揣着就上长白了。到长白讨价还价,以最低价格买了一张红松木排。木排是水运木材的方法,经济快捷,但危险性大,一旦木排撞上礁石散了花,木材就随水而去,散落沿江两岸,很难收回。放排人不但吃苦,而且经常面临生死危险,所以这些人很少成家的。木头先是一垛垛码放在排窝子水边的斜坡上,用销子掩住,需要的时候,有专业水性好的人,站在水里,把销子一拔,整垛木头就“呼隆隆”滚到水里。拔销子的人,必须及时潜入水底,躲避木头,从水下游出去或者憋气躲在水下等木头全部入水,才能把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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