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尚被手机铃声吵醒,起床之后开着车离开金家花园街17号院的时候,靳云鹏回到自己的床上刚刚进入梦乡。奇怪,他梦见金尚已经能够单干了,而且恶狠狠地大赚了一笔。这让靳云鹏的心情很不爽,难道郑云升那小子真的能够预测一个人的未来?
省城前往鲤鱼洲的高速公路上,车并不少,甚至比金尚想象中的还要多。天还没亮呢,这些人都急着干什么去?有能力赚大钱的男人,基本上没有这般辛苦奔命。想想吧,哪一个大老板需要亲自这样跑在路上?金尚开车前行了将近一百公里的时候,太阳终于高高地升了起来。也许是今天有雾的缘故,要不然,早就应该看到太阳了吧?
金尚想给靳云鹏打个电话说一声宁夏那边爽约的事,但他也知道高速公路上的规矩,纵然有再急的事情,打电话的时候也要选一个安全的地方停车。
找了一个服务区,停车之后,金尚拨打了靳云鹏的手机,那家伙却没有接。金尚下了车,站在路边,点上了一根烟。抽到一半,天阴了,那太阳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金尚扔掉半截烟屁股,迅速回到车里,赶紧打火起步。他担心天要下雪,还有一百多里地,千万要等我到了鲤鱼洲你再下嘛!靳云鹏不接电话的负面影响还在,金尚开车的时候总是走神,这让他感觉有些害怕,甚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小子不会出什么事吧?
按理说,靳云鹏不是一个凡事走极端的人,他可不像冯尔禹……完啦!完啦!金尚一想到冯尔禹,眼前马上就是那一副让人说不出有多不舒服的面孔。
一个人开车在路上,最怕的就是眼前浮动一个死人的面孔。金尚说:“师兄,放我一马吧,我一个人在路上,多辛苦啊,快要过年了,你怎么也得让我顺顺当当的嘛!”
死鬼冯尔禹的眼神有些复杂,像是看透了金尚的心思,说:“天要下雪,你挡得住么?”金尚定睛一看,前面的公路上果然一层雪白!冯尔禹撇了撇嘴,说:“我从内心里鄙视你呀,你怎么可以这样?”
金尚把车速降了下来,却没有说话。这也算是金尚的经验之谈了。一个人在高速公路上开车的时候,千万不要跟死鬼搭话,死鬼们都有这样的本事,只要你一搭话,马上把你缠住。死鬼们的圈套好比是贼船,一旦上去,轻易不让你下来……金尚继续一本正经地开车,他在脑子里努力地想象着见到四舅爷之后的情形。
万一,今天四舅爷不高兴呢?万一,对于到省城为宋老板的宅子里驱鬼这件事,四舅爷一点兴趣也没有,甚至万般反感呢?天气往往就是一个人能否办成一件事情的前兆。昨天晚上应该好好地查一查网上的天气预报啊,要知道今天下雪,怎么着也不该上门请他老人家,
“哼哼,你原来是好有心机的一个人!”说这话之时,冯尔禹脸上的表情还是定格在湖城市第一殡仪馆的冰柜中的最后一幕,苍白而僵硬,严格地讲,也算不得是表情。
冯尔禹又说:“你想明白了吗?你用什么理由说服那个古怪的老头儿?”
你这死鬼怎么知道我四舅爷的脾气古怪?我感觉老人家还算心地善良啊。金尚尽量不去想象死鬼冯尔禹的心思,一个人在外面身单势薄,我哪对付得了你个阴间之人?
金尚感觉有些冷,因为他看见前面路上的雪越来越厚,但是,他却看不到大块大块的雪花从天空中飘荡下来。大雪或大雨的天气里一个人在路上,当然容易招惹到田野中游荡的鬼魂,当你读到这里而且心有不屑之时,这说明你没有在雪中或雨中一个人开车走在前后都没有人的高速公路上的经历,等你遇上了鬼,你还会不信么?
“你的铁哥儿和那个女人,哼哼,马上就要联合起来对付你啦!”冯尔禹说这话的时候,像极了一个躲在暗处放冷箭的人。金尚用力踩了一脚油门,他当然明白这死鬼所说的是哪两个人。有话就拿到桌面上说嘛,这么藏着掖着的,还算是个男人么?
金尚说:“师兄,你不了解我么?身正不怕影子斜,老子怕过谁?老子在哪一个的面前低过头?还泥妈联合起来对付我?他们算什么?一加一,会大于二么?不一定啊!”
“你心性高,我知道,我也不想干涉你,我只是想告诉你,现在呢,你的心思应该全部放到老板的身上,把人给他请回去,把老板糊弄满意了,自然会有你的好处,至于说你那个铁哥们儿么,也不过是你的一个搭档,千万不可过高估计了他的情商。你小子是个聪明人,我认为当初我一点也没有看错你……”
冯尔禹此刻的语气,完全是当年去部队里和金尚见第一面之时的派头,怎么形容呢?胜券在握啊,高高在上啊,小人得志啊……反正是有一点正经得让人不舒服的感觉。冯尔禹说:“你今天的事情不会太顺利,再说,你现在也有点后院起火的意思,那男人和那女人都背叛你啦,你可不要执迷不悟啊。”
金尚突然感觉很得意,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都背叛我啦?这说明你真的不了解我的心思,这说明你至死也没有看透我的本质。金尚的高兴只是深藏在心中,他也不想让冯尔禹知道此刻的真实心情。看来,人死之后的鬼魂并不是万能的,鬼魂也有悟不透的事情,更有看不透的人。
……
金尚把车子停在四舅爷晋鸿鸣的家门口时,整整九点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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