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麗做為雪森家的遠房表姐,如今又是親上加親的大姨子,自然對於雪森的
婚禮有做最後一次視察的責任,經過這些天的修繕置弄,裏面當然是蠻好的囉,
下面地板閃亮,上面彩色的紙帶飄蕩,紅綠燈光,喜氣洋洋。外走廊上開了三盞
燈,燈光把庭院照亮了一半,使得那些花木扶疏半明半暗。明處枝葉繁茂,暗處
深不可見,好像他們的庭院是廣闊無邊。
她的兩個女兒也來錦上添花,把大人們用剩的紅紙條做成小花綴在樹枝上,
像農村的姑娘春天祭花神,紙花在燈光的照耀下,以假亂真。
夜深了,趙麗支走了一對女兒,趙麗覺得自己對此是有心理準備的,但她無
法抑制從心裏噴發出來的yù_wàng。她醉眼朦朧中看著雪森站在布簾旁邊,無言而關
切地注視著她,趙麗的一雙眼睛是能勾魂的,她只要眼睛向你這麼一乜,只要你
是男人就會魂不附體.
兩個人真夠瘋狂的,也許都知道可能是最後的一次,或是那張新床,上面的
錦被華蓋撩撥起了她yù_wàng,她一連數次高潮湧現.
這時她只著乳罩內褲光赤著身子倚窗觀望外面的巷子,等待那輛披紅戴綠的
嫁妝車經過,但嫁妝車遲遲沒有出現,她猜想是什麼事眈誤著了,後來她隱隱地
聽到遠處有鞭炮聲炸響,禁不住舒了一口氣。突然意識到今天早晨牽掛的就是這
樣熱烈持久的鞭炮聲。
她精心地打扮著自己,衣服換了一件又一件。長裙曳地雖然端莊高貴,卻又
像是年少的女學生,和她的身份不配;旗袍坎肩顯得素淨典雅,卻又缺少活力顯
得瑣碎複雜.
最後決定穿一雙白色軟木響底的高跟鞋,肉色長簡絲襪,上罩一條湖綠色西
裝套裙,使得白色的鞋和綠色的裙形成柔和的對比;上身穿一件白緞、敞領、帶
花邊的短袖衣,又使得上下的白色歸於統一。不施脂粉,唇邊卻抹得十分紅豔.
一頭蓬鬆的長髮用條紅色的絲帶攏在腦後,既有年輕的淡雅,又有鮮豔的魅力。
有一輛三輪的嫁妝車過來了,東西堆得太高,把頂蓬都掀開了,大小五件電
器,六條嶄新的被子,好像都是真絲和軟緞。再後面就是新娘的車子,雖說現在
已沒有蓋頭蒙臉,但三輪的頂蓬也遮得嚴實,趙麗聽見雪森家門口的方向有鞭炮
聲稀稀落落地響起。
雪森家門口擠滿了前來赴宴和看熱鬧的人,所有過路的人和車輛都必須小心
翼翼地穿過這些歡樂而無所事事的人群。趙麗穿梭躲閃著從人堆裏經過,院子裏
大群老娘們小媳婦正紮做一堆對裝飾一新的雪森家品頭論足指手劃腳地議論。
這工程一結束,東西買齊,走進去一看,真是滿屋生輝. 抬頭看,黑呼呼的
屋樑和椽子不見了,白色起伏的鈣塑天花板,枝形的吊燈亮晶晶的;低頭看,破
碎方磚不見了,淡黃色的白水泥上劃了格子,像拼木地板似的。雙門冰箱放在廚
房裏,雙缸洗衣機放在天井裏,彩電和音響放在房間裏;房間裏有一張寬大的彈
簧床,一套組合櫃,連被子都是新的,眼下流行的結婚裝備應有盡有。
揚偉也很早就來了,他代表他的家裏向雪森表示了祝賀. 揚偉現在已是一家
金融機構的經理,正是少年得志風華正茂時刻。這麼大的新鮮事兒揚偉是不能不
到場的,雪慧這個暑假回不來的,多次致電要他一定要參加。
趙麗的兩個寶貝女兒小妮和小婉當然也要來,還打扮得花裏胡哨的,兩個人
都像是骨頭輕得站不穩,老是伏在人家的肩膀上嘰嘰喳喳的。
他看見趙麗在天井的臨時搭就的廚房裏搬著碗碟,就走過去了。“來啦?去
喝杯喜茶吧。”趙麗嘴裏招呼著,手卻不停地在忙著什麼. 揚偉就從褲袋裏裏拈
出一個紅紙包,放在一隻碟子上。
“你看你,這麼客氣幹什麼?”趙麗佯嗔道,“讓你別送禮,你還是送了,
反倒讓我難辦了。”
揚偉搖了搖頭,他看了四周圍一眼說:“真熱鬧. ”
趙麗朗聲笑起來,“結婚喜日就要這份熱鬧,你去雪森的新房玩玩吧,新郎
新娘都在裏面呢。”揚偉走到新房的門口,看見裏面人更多,喧嘩的聲音也更其
熱烈,他又折身離開了。
早早的阿炳就敲開了吳四家的門,兩個人一起到了街上的茶樓歎早茶,阿炳
對他說馬上就要回泰國,老吳勸說著再緩幾天,不然至少也該飲了雪森的喜酒再
走,都是街坊鄰里的。阿炳托他送上一份厚禮,而吩咐著老吳,他在銀行裏替他
存上好大的一筆錢,讓他隨心所欲的支配。
阿炳說出來的數目大得老吳不相信,阿炳沒有偷渡過番時有個綽號大炮炳,
在這附近的三街六巷盡人皆知。說這話的時候阿炳讓濃重的煙霧從嘴角噴出,橫
隔在他們兩人面前的煙霧固執的翻騰著,飄在他們的腦額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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