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的时候,林伊踌躇着要怎么去跟教研主任请这半个月的假。毕竟开学才半个月,自己又请长假,那个教研主任又是坚持原则的人,恐怕脸色不会很好看。恰好就在这个时候,系里发生了一桩不大不小的风波。
教研室的一位女老师,不知怎么发现自己放寒假之前那半个月的奖金好像不对,就跑到财务科去查。查了之后,发现财务科只是按照教研室上报的工作量来发放奖金,是教研室把她的外事补贴报少了。她回到办公室就大力宣讲她的冤屈,还怂恿其他老师也去财务科查奖金。结果,每个老师的外事补贴、社团活动补贴都被报少了。报少的数额也不大,每人每个月也就一两百块钱,但整个教研室那么多老师,而且从财务那里查到的数据来看,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半年以上,大家随便算算,至少几万块钱不翼而飞。
为大家报工作量的是教研室的助理,说白了就是在教研室管杂务的。这个人据说是个什么皇亲国戚,几年前不知道从州市上哪个学校走了后门调进来的。他本身是搞行政管理的,所以平时也不上课,也不可能参加教研室的专业活动。他大概是发现从来没有老师找他核对工作量,耍起了小心眼,每个月从每个老师头上挪用一点工作量,报在自己头上。东窗事发以后,吓得抱头鼠窜,直接请了假躲在家里。
教研室的老师集体要求财务科重新补发奖金,可财务科那些人一听要求补发钱,心疼得就像要从自己家的存折取钱来发一样,一口就拒绝了。财务科长振振有辞的说,每个月的预算和支出到月底就结账了,一旦结账不可能再改动。财务科并没有少发钱,只是钱被挪用了,让老师们自己去找教研助理要钱。
这样一来,教研室可就群情激愤了。这些平时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骂起人来是不带脏字,却能把你气得吐血。什么一个小小的助理哪有这样大的胆子,说不定和领导勾结起来私相授受;自己的劳动成果却被人**裸的剥削,简直是有辱斯文;这种人是怎么混进大学里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皇亲国戚,与这样的人做同事,自己实在是羞耻难当;现在**成风,没想到大学校园这样的净土也难以幸免等等言论,在教研室里此起彼伏。
那教研主任才四十多岁,硕士毕业后来到师大,后来学校又送他到英国,拿了个中世纪文学的博士文凭,对宗教和西方史诗造诣很深,还能说一口优美的英式英语,随口就能引用莎士比亚的经典句子。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知识分子,因为太有才华,所以给人感觉不食人间烟火,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循规蹈矩,原则性极强,一心就是扑在工作上。除了给研究生上上课、关心一下手上的几个项目,整天就给年轻老师宣扬,要多读书,读好书,知识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他没想到自己教研室里竟然发生这种事,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直接向外语学院的院长求救了。
林伊找他请假的时候,他正愁眉不展。他一听林伊要请半个月,也不关心林伊要去哪儿,要干什么,开口就问:“你的课怎么办?”
林伊严肃认真的说:“这半个月我只有八节课,已经和谭老师进行了调换。这半个月学校里也没有外事安排。如果外事办那边有临时需要,谭老师会替我去的。”
教研主任叹了口气,眉头皱得更紧了:“谭老师,谭老师,她倒是会替你排忧解难。怎么一个个到了我这里,全是兴师问罪的。”
林伊看着这个年轻的老学究,心里暗自发笑,说:“主任,你也别太着急了,实在不行让助理把钱退给大家就行了。”
教研主任挥挥手,说:“小年轻,你懂什么,事情要真有这么简单我还在这里愁什么!我们这些老师,精力用不到教学科研上,整天被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不可开交,真是悲哀呀!行了,你要请假就请假。你们还年轻,请了假正好少掺和这些事。不过你要把工作安排好,耽误了学生我扣你奖金。”
林伊一听,怕他反悔,嘴里说着谢谢,人已经不见了。
林伊和陈柏舟到重庆的时候,是三月下旬,天气不太冷也不热,还算宜人。不过陈柏舟的母亲在战后为了隐藏身份,教书的学校并不在重庆城区,而是离城区很远的城口县。陈柏舟之前因为工作的缘故,来过重庆几趟,不过总是行色匆匆,只往返于机场和公司的销售处。这次并非为工作,是纯粹的私事,而且时间充裕,所以他们在重庆停留了一晚。两人兴致勃勃的去吃了最有名的火锅、小面,把陈柏舟辣得满头大汗。晚上还去了有名的两江亭看夜景,陈柏舟看着夜晚的山城,错落有致,流光溢彩,想到这是奶奶直到去世都未再离开的城市,心里很是感慨。
第二天他们就从公司在重庆的销售办公室开了车直接去了城口。出发前,那个销售主任说路上不好走,想陪他们一起去,被陈柏舟拒绝了。没想到在距离城口一百多公里的时候,路途变得艰难起来,那种坑洼颠簸恐怕陈柏舟没经历过。他们清早就出发,到达城口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城口的天气比重庆冷,是一座静静矗立在夜幕下的小城,和昨夜的重庆繁华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外界的喧嚣与她完全无关,时光就在这里默默的流淌着。
陈柏舟他奶奶教书的学校在县城东北的一个镇管辖的村子,从县城开车过去大约还要一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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